且说吴雄一路兵马,自泗岛出发后,凭借海鳅船的航速与稳定性,加之距离最近,率先抵达了叛军盘踞的九州岛外围海域。根据卑弥弓提供的情报和先前侦察,大军选择了叛军重镇——泽捉城附近的一处海湾进行登陆。
登陆过程异常顺利,并未遭到任何像样的抵抗。显然,叛军并未预料到来自海上的威胁会如此迅猛和强大。两万北汉联军(包括一万备武军、五千水师及五千卑弥弓残部)迅速在滩头完成集结,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尤其是北汉军士那整齐划一的制式铠甲与高大魁梧的身形,与一旁衣衫杂乱、装备简陋的邢马台残军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显威武雄壮。
大军稍作休整,便以战斗队形,浩浩荡荡向泽捉城推进。城内的叛军主将建御名方在接到斥候急报后,大惊失色,慌忙与其弟建御雷率领城中约一万守军出城列阵,企图凭借兵力优势(他误判联军仍如上次般以徐国和卑弥弓的乌合之众为主)在野外进行阻击,以免陷入残酷的攻城战。
两军于泽捉城外的平野上对峙,战云密布。
叛军阵前,建御名方骑在一匹矮小的本地马驹上,眯着眼睛打量对面的联军。他首先看到了老对手卑弥弓的旗帜和那些熟悉的、衣衫褴褛的部众,心中稍定。但随即,他的目光被联军中央那支军容严整、装备精良的部队牢牢吸引。
这支军队的士卒,个个身材高大,比他见过的任何徐国兵士都要魁梧雄壮,身披统一的深色铁甲或皮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们手持的长矛如林,刀盾闪烁,纪律严明,肃立无声中自有一股冲霄的杀气。更让他惊疑不定的是,在这支队伍的前排,有两列士兵手持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短柄武器。那武器通体由金属和木材构成,前端是一根乌黑的铁管,后端有木托,结构奇特,绝非他所知的任何弓弩或长兵器。
“这些……是什么人?他们的衣甲旗帜,似乎与徐国同源,但……但为何如此精悍?那些短棍又是何物?”建御名方心头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他意识到,这次的敌人,恐怕与上次联合徐国时截然不同。对方兵力远超自己,装备更是云泥之别。
就在建御名方惊疑不定之际,北汉军阵中,响起了低沉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
站在中军位置的吴雄,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些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骚动的叛军,轻轻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前排火铳手——准备!”
命令通过旗号迅速传达。只见那两列手持奇特短柄武器的北汉士兵——他们是北汉军中极为珍稀的火器部队——闻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地向前踏出几步,在阵前列成射击队形。他们熟练地检查着手中的火铳,从腰间的特制皮囊中取出定量火药和弹丸,进行装填。这一套动作流畅而诡异,看在对面叛军眼中,更是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那是什么仪式?”
“他们在往那铁管里放什么?”
叛军阵中响起窃窃私语,不安的情绪在蔓延。建御名方虽然不解,但武将的本能让他感到极度危险,他大声呼喝着,命令前排的弓手和刀盾手准备迎敌。
然而,北汉军没有给他们太多猜测的时间。
“瞄准——放!”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
“砰砰砰——!”
一阵震耳欲聋、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巨响,猛然从北汉军阵前炸开!白色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硝烟味随风飘向叛军阵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叛军前排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惨叫着倒下了一片!铅制的弹丸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轻易地撕裂了他们简陋的皮甲甚至木盾,钻入身体,带出一蓬蓬血雨!
“雷神!是雷神发怒了!”
“妖法!他们会妖法!”
这完全超出认知的攻击方式,瞬间摧毁了叛军的心理防线。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看不到箭矢,只听到巨响,看到白烟,然后身边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倒地身亡!这在他们看来,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只能是神罚或妖术!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叛军阵中急速扩散。阵型开始混乱,士兵们惊恐地向后拥挤,任凭建御名方和建御雷如何嘶吼弹压,也无法阻止这源于未知的恐惧。
第一轮齐射过后,北汉火铳手迅速后撤装填,而早已蓄势待发的备武军精锐步卒,在郭淮、文鸯等猛将的率领下,如同出闸的猛虎,趁着敌军陷入混乱的绝佳时机,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发起了全面的冲锋!
“杀——!”
钢铁洪流席卷而至,本就士气崩溃的叛军几乎未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瞬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建御雷试图率亲兵反击,被一马当先的文鸯迎面遇上,战有十数合,便被文鸯一枪刺中左腿。败下阵来!
看到弟弟受伤败退,军队彻底崩溃,建御名方心胆俱裂,再也顾不得许多,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掉头就往泽捉城里逃去。
兵败如山倒。一场原本预计中的激烈攻防战,在北汉军超越时代的火器首次亮相于海外战场的震撼下,迅速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追击与屠杀。九州之战,首战告捷,北汉军的威名与那如同雷霆般的新式武器,随着溃兵的传播,迅速震动了整个瀛洲叛军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