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海风穿过缝隙,带来咸湿的气息。吴权端坐于上首,两侧分列着典韦、管承、吴雄、郭淮、文鸯等将领,以及新晋参军钟会、邓艾,倭国留使都市牛利也受邀列席。帐中央,一幅粗略绘制的泗岛及周边海域草图铺在木案上。
“诸位,”吴权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我军已初步在此岛立足,然此非终点,仅是起点。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议一议,这下一步,该如何走?”
他的话音刚落,参军钟会便率先出列,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自信与条理清晰的光芒。他显然对此早有思考,拱手朗声道: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需从四个方面着手,稳固根本,图谋长远!”
“哦?细细道来。”吴权示意他继续。
“其一,通讯与航道!”钟会手指虚点草图上的来路,“我军虽已抵达,然与国内音信断绝。应立即选派熟悉航路、忠诚可靠之士,携此次航行所绘之精确海图,乘快船沿原路返回,禀报监国世子及诸位辅政大臣,言明陛下已平安抵达,并呈上海图。如此,后方方能安心,亦可依此海图,建立一条稳定的海上交通线,未来兵员、补给、政令,皆赖于此。此乃连接根本之生命线!”
众人纷纷点头,远离本土,保持通讯和补给线的畅通,确是重中之重。
“其二,探查与警戒!”钟会继续道,“我等对此地周遭情况,所知仍甚少。需立即派出轻快侦察小船,配合军中精锐斥候、甚至懂得倭语的密探,向外辐射,探明周边岛屿分布、有无敌情、水文地理、风土人情。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确保我军立足之地安全无虞,亦为后续军事行动奠定基础。”
“其三,训练与备战!”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备武军与水师船队,不可因登陆而松懈。当分为三部,轮番值守:一部负责日常海域巡逻,警惕任何靠近的船只;一部专精于登陆作战演练,模拟抢滩、丛林作战等可能遇到的情况;一部则充分休整,保持体力。如此循环,可保我军随时处于战备状态,且战力不坠。”
“其四,屯垦与自给!”钟会最后强调,“大军远来,所携粮草虽多,终有尽时。长久之计,在于就地取食。当抽出部分辅兵及熟悉农事的水手,在此岛或周边岛屿寻找适宜开垦之地,伐木垦荒,试种我军携带的谷种、菜籽。即便初期所产不多,亦可补充军需,更寓意着我军扎根于此之决心!”
钟会的四条建议,从战略通讯到战术警戒,从军事训练到后勤保障,层层递进,思虑周详,几乎涵盖了当前阶段所有关键环节。帐内众将,包括老成持重的管承、典韦,都不由得对这位年轻参军刮目相看。
吴权眼中也露出赞赏之色,颔首道:“钟参军思虑周全,甚合朕意。此四策,当为我军当前行动之纲领。”他转向随军的值日官,“详细记录,照此四条,拟定具体章程,分派各部严格执行!”
“遵旨!”值日官躬身领命。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参军邓艾,待钟会话毕,才缓步出列。他说话略有停顿,但吐字清晰,直指一个看似平常却至关重要的问题:
“陛……陛下,钟参军之策,甚好。然……然有一急务,臣……臣观船上所携淡水,消耗甚巨,已……已不足半月之用。此岛虽大,我等探查多日,未见明显地表河流湖泊。若……若长期驻扎,饮水堪忧。随军前来的工学院学生,或……或可尝试,于此海岛之下,凿井取水?”
邓艾的问题,瞬间将众人从宏大的战略拉回到现实的生存挑战。没有稳定的淡水来源,数万大军在此无异于自陷死地。
倭国留使都市牛利闻言,立刻接口,用带着倭国口音的汉语证实道:“陛下,邓参军所虑极是。海岛之上,确可凿井取水。只是……与内陆不同,海岛之井,需凿得极深极大,方能触及地下淡水层。且……即便如此,所得之水,往往也带些腥咸之味,不及山泉清冽,勉强可供人马饮用。”
帐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依赖带有咸味的地下水,显然非长久之计,尤其对于习惯饮用清甜淡水的北汉将士而言,恐怕会影响士气甚至健康。
吴权闻言,却并未露出难色,反而嘴角微扬,似乎成竹在胸。他沉思片刻,脑海中浮现的是穿越前所知的简单海水淡化原理。在这个时代,这无疑是神仙手段。
“邓艾所虑,确是关键。”吴权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凿井之事,亦不可废。邓艾,你便在都市牛利的指引下,于岛上择选几处地势较低、植被茂盛之地,组织人手开凿深井。所获之水,即便有些咸涩,亦可作为马匹及日后可能饲养的牛、羊等牲畜饮水,节省我等宝贵淡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好奇的脸,语气带着一丝神秘:“至于我军将士所需之饮用水嘛……明日,朕会亲自绘制几张图样,交予随军的工学院学生。尔等按照图样,打造出一套装置,便可直接从这取之不尽的海水中,提纯出洁白如雪的上好食盐,同时,也能蒸馏出清澈甘甜、比内陆泉水更纯净的饮用水!”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从苦涩的海水中提取食盐已是难得,竟还能直接变出甘甜的饮用水?这简直是点水成甘霖的神仙法术!
邓艾和都市牛利虽然满心震撼与不解,但见皇帝说得如此笃定,立刻躬身领命:“臣等遵旨!”
会议结束,各项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信使带着珍贵的海图扬帆西归;侦察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未知的海域;备武军和水师开始了严格的轮训;垦荒的队伍也寻址开工。而邓艾则带着工学院的学生和部分兵士,在都市牛利的陪同下,开始寻找合适的凿井地点。
整个泗岛基地,如同一颗强劲的心脏,在陌生的土地上,按照吴权的意志,有力地搏动起来。而皇帝陛下那即将拿出的“海水提纯秘术”,更是给所有人心头注入了一股信心与期待。他们追随的,是一位似乎总能创造奇迹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