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听着洪德全话语里那难以掩饰的的“怨念”，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能想象出这位老伙计在苏联这一个月是如何度过的。看来他是真的待不住了，归心似箭。
不过许正也觉得，确实是时候回来了。钱几乎花光了，目标超额完成，再滞留下去意义不大，反而平添变数。
“好了，老洪，你的辛苦我明白，功劳我都记着呢。回来是肯定的，咱们的‘先驱者号’满载而归，才是这次行动最圆满的句号。”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慎重了起来。
“但是，回来不比去的时候。去的时候，目标小，关注度低。现在回来，船上装着价值几百万美元的紧缺物资，航程漫长，途经的海域情况复杂。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航线得精心规划，确保绝对安全。这事急不得，你等我电话。我这边需要再最后确认一下海军那边的护航或者报备衔接事宜，确保万无一失。你们先在列宁格勒做好最后的装船和准备工作，随时待命。”
听到许正考虑得如此周全，洪德全心里那点急躁也平复了下来。
“行，阿正，我明白了！你放心，这边我会盯紧，把所有货物清单、手续再核对一遍，保证装船万无一失。我们就等你消息！”
“好，保持联系。”
许正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听筒，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万里长征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他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心中已经开始勾勒那艘巨轮平安驶入港口时的壮观景象。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爽朗欢快的笑声，紧接着就是孩子们叽叽喳喳、兴奋无比的叫嚷声。
“太爷爷！太爷爷来啦！”
“太爷爷！抱抱！”
“太爷爷，有没有带糖糖呀？”
许正闻声，脸上笑容更深，转身朝门口走去。果然是老爷子向大志来了。
只见向大志穿着一身宽松的中山装，精神矍铄，红光满面，正弯着腰，乐呵呵地被一群小丫头片子团团围住。
许二妹和许四妹作为姐姐，带头簇拥着太爷爷，其他几个小一点的也一点都不怕生，扯着太爷爷的衣角，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院子里瞬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向大志看着这群活泼可爱的重孙女，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哎哟，我的宝贝重孙女们哟，都想太爷爷了没？”
说着，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左右两个口袋里摸索起来，果然掏出了好几把用漂亮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和一些包装精致的小点心，一看就是特意从特供点买来的好东西。
“有有有！都有！太爷爷还能忘了你们这些小馋猫？”
他乐呵呵地开始分发糖果零食，每个孩子都分到好几颗，连最小的小九也被闻声出来的三妹抱在怀里，塞了一小块可以含化的奶糖。
孩子们拿到糖果，欢呼雀跃，小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嘴里甜甜地喊着。
“谢谢太爷爷！”
场面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向清鱼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是爷爷来了，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笑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老爷子跟前。
“爷爷！您来了！您可是有阵子没来了。”
向清鱼的声音里带着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向大志分完了糖果，直起身，看着出落得越发温婉秀丽的孙女，眼里满是慈爱。
“呵呵，清鱼啊，爷爷这不是来了嘛！这几天事多，就没顾上过来看看你们和我的宝贝重孙女们。嗯，看你气色不错，孩子们也都挺好，我就放心了。”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地落在了许正身上。
许正赶紧上前几步，恭敬地打招呼。
“爷爷，您来了。”
向大志看到许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赞许。
他点了点头，“嗯，刚过来，怎么，在忙？”
“刚和老洪通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莫斯科那边最后的进展。”
许正笑着回答，语气自然。
向大志“哦”了一声，看似随意，实则关切地问道，“苏联那边……都顺利？东西都置办齐了？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他虽然已经从儿子向军那里知道了大概，但还是想听听许正亲口说说细节。
许正心领神会，知道老爷子此来，多半就是为了这事。
他笑着点头，“挺顺利的，爷爷。老洪能力很强，虽然过程辛苦点，但该买的东西基本都按计划买到了，有些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刚才电话里说，货物已经开始装船了，就等我们这边最终确定返航时间了。”
“好！好！顺利就好！”
向大志连连点头，脸上的喜色更浓，他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许正的胳膊，语气里充满了赞赏。
“你小子！这次真是……干得漂亮！这事做得提气！给我们家，也算是给咱们地方，立了一大功啊！”
许正被老爷子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谦逊地笑了笑。
“爷爷您过奖了，主要还是机会赶得好。”
“哎，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和小洪，都是有魄力、有胆识的！”
向大志摆摆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稍微严肃了一点，声音也更低了些，“你爸那边……海军那条线，都疏通好了吧？返航的路线和安全，可得确保万无一失。需要我这老骨头出面的话，尽管说。”
许正心中温暖，知道老爷子这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和支持。
“谢谢爷爷！爸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海军方面打了招呼，会提供便利和必要的关注。路线正在做最后规划，肯定会选择最稳妥的方案，确保船和货物平安回来。”
“嗯，那就好！稳妥第一！”
向大志点头。
正事在三言两语间说完，气氛又重新变得轻松起来。向大志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孩子们身上，看着她们吃着糖果追逐嬉戏，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