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新朝,如同一个刚刚站稳脚跟的巨人,虽在军事政治上扫平了六合,但其经济命脉却仍显脆弱,暗流涌动。
连年战乱导致的生产破坏、各地旧钱(如五铢钱、董卓小钱、蜀汉直百钱等)混杂流通、以及前朝遗留下的通货膨胀问题,在新朝初立这一年集中爆发出来。
洛阳、长安等大邑的市面上,粮价、布价如同脱缰野马,几日一变,甚至一日数变。
百姓攥着手里五花八门的铜钱,却常常买不到足够的米粮,怨声渐起,民心浮动。
【内心oS:袁大山看着柳如梦和李四火呈上来的各地物价飞涨的急报,眉头紧锁:打仗老子不怕,可这物价乱窜,比十万大军还让人头疼。经济基础不稳,上层建筑搞得再花哨也得塌方。得找个明白人来管管这钱袋子了。】
混乱之中,必有投机者。
一些嗅觉敏锐、家底丰厚的旧朝商贾,如洛阳巨贾卫兹、长安米商杜畿等人,趁机大肆囤积粮食、布匹、食盐等生活必需品,围积居奇,操纵市价。
他们利用信息不对称和资本优势,低买高卖,甚至散布谣言,进一步加剧市场恐慌,意图在这乱局中攫取暴利,也给新政权一个下马威。
朝堂之上,针对如何平抑物价,争论不休。
有主张强行限价的,有主张开仓放粮的,但都未能触及根本。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瘦削、眼神却异常精明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便是新任户部度支司主事——钱六斤。
钱六斤出身商贾之家,自幼便在算盘和账本中打滚,对数字和流通有着天生的敏锐。他并未急于反驳同僚,而是向袁大山和时任尚书令的柳如梦,呈上了一份厚达数十页的《平准物价、统一钱法疏》。
【内心oS:钱六斤在御前陈述时,心中既紧张又兴奋:陛下重实务,此策必合圣意!那些囤积居奇的蠢货,只知眼前之利,不知国家之力与经济规律,正好拿来立威!】
奏疏中,钱六斤一针见血地指出:
“物价之乱,根在钱法不一,信用不立,奸商趁机兴风作浪。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终非长久之计。”
他提出了一个系统性的方案:
其一,“废乱立新,钱归于一”:
宣布废止前朝所有旧钱流通,由朝廷统一铸造发行足值、规整的“启元通宝”新钱,确立其唯一法定货币地位。
其二,“设立平准,调控有无”:
于洛阳、长安、邺城等主要城市设立“平准仓”,由朝廷拨付专款,收购储备粮食、布帛等关键物资。
其三,“相机而动,平抑市价”:
当市面某物价格非理性高涨时,平准仓便以略低于市价的价格大量抛售储备,打击囤积;当某物价格过低伤农时,则适当收购,保护生产。
其四,“严查奸宄,以正视听”:
对恶意囤积、散布谣言、操纵市场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没收其非法所得。
这套组合拳,既有宏观的货币改革,又有微观的市场调控,还配以严厉的执法,思路清晰,手段老辣,远超当时简单的行政命令。
袁大山与柳如梦仔细研读后,眼中都露出了赞赏之色。
“准奏!”袁大山当即拍板,“即日起,擢升钱六斤为户部侍郎,总领钱法改革与平准事宜!所需人手、钱粮,各部全力配合!”
圣旨一下,新朝庞大的国家机器立刻围绕钱六斤的方案运转起来。
将作监日夜赶工铸造精美的“启元通宝”;各地府库开始向平准仓调运物资;宋七八手下的探马也悄然出动,监视各大商号的动向。
消息传出,以卫兹、杜畿为首的巨商们先是一惊,随即冷笑。卫兹在其豪华宅邸中对心腹道:
“黄口小儿,异想天开!朝廷那点储备,岂能与我等数代积累相比?他想抛售平抑?我等便照单全收!看是他朝廷的钱多,还是我们的本钱厚!待他库空,物价必将报复性反弹,届时,这天下商路,还是我等说了算!”
一场不见硝烟,却关乎新朝经济命脉与民心的金融战,悄然拉开序幕。
第一回合,围绕洛阳粮价展开。
卫兹等人凭借雄厚资本,在钱六斤下令平准仓以低于市价一成抛售粮食时,果然大肆吃进,企图耗尽官仓储备。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平准仓的粮食仿佛卖之不尽。
钱六斤早已通过李四火的调度,从江东、荆州等丰收地区秘密调运了大量粮食入京,同时严格控制了洛阳周边粮仓的输出,形成了局部绝对优势。
卫兹等人的流动资金被大量占用,开始感到压力。而此时,钱六斤祭出了第二招:
他通过柳如梦控制下的官方邸报和张娇娇负责的宣传渠道,大肆宣扬朝廷平准仓储备充足,足够洛阳军民食用半年,并严厉警告囤积者限期按官价出售,否则严惩不贷。
此消息一出,市场观望情绪骤增,民众恐慌心理缓解,购粮需求下降。
紧接着,第三招接踵而至。
钱六斤算准了卫兹等人资金链即将断裂的时机,联合刑部,以“涉嫌操纵市场、囤积居奇”为由,突然查封了卫兹、杜畿等几家最大商号的库房和账册!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与此同时,平准仓继续稳定地以合理价格供应物资,新铸造的“启元通宝”也因为其成色足、铸造精良,逐渐赢得了百姓的信任,开始稳步取代杂乱无章的旧钱。
资金被套,库房被查,舆论不利,卫兹、杜畿等巨商瞬间陷入绝境。
他们试图找关系、行贿赂,却发现新朝的官员,尤其是“潜渊系”出身的,根本不吃这一套。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积累的财富被罚没充公,家族生意一落千丈,本人也银铛入狱。
经此一役,新朝的经济秩序被迅速扭转。物价如同被驯服的野马,逐渐回落至合理区间。
市面上,“启元通宝”畅通无阻,信用卓着。
百姓们发现,手里的新钱能买到实实在在的东西了,生活安定了下来,对新朝的认同感与归属感空前高涨。
捷报传至朝堂,袁大山龙颜大悦。在又一次大朝会上,他当众褒奖钱六斤:
“钱爱卿于国初定、经济飘摇之际,临危受命,智勇双全,以妙计平物价,定钱法,稳民生,功在社稷!昔有计然助越王兴国,今有钱卿为华朝定鼎经济基石!特封钱六斤为‘计然侯’,世袭罔替,赏金千两,以彰其功!”
“臣,钱六斤,谢主隆恩!”
钱六斤跪地接旨,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从一个精于算计的商贾之子,一跃成为因经济奇功封侯的勋贵,这在新朝,乃至整个历史长河中,都堪称传奇。
市场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与秩序,叫卖声、议价声依旧,却少了那份恐慌与投机,多了几分踏实与希望。新朝的经济根基,在这场漂亮的货币战争后,被彻底夯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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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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