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晨雾还未散尽,叶青云正蹲在灶台前添柴,忽然听到营地里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 不是普通士兵的操练,而是带着威严与肃杀的节奏。他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披铠甲的骑兵从雾中穿行而来,为首一人骑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甲胄在微弱的晨光下泛着冷光,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即使隔着几十步远,也能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是肖亲王!” 旁边添水的老兵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敬畏,“咱们这支部队,就是肖亲王的麾下。”
叶青云心里一动 —— 他在吴店村时,曾听李道然提起过这位肖亲王。肖克罗杰,本是大夏皇室宗亲,年轻时战功赫赫,却因性情刚直,得罪了朝中的权贵,被排挤到边境,镇守这苦寒之地,抵御北方蛮族的入侵。有人说他是 “贬谪的亲王”,也有人说他是 “边关的守护神”,可在普通士兵眼里,这位亲王治军严明,赏罚分明,只要肯卖命,就算是小兵也能得到重用。
骑兵队伍在主营帐前停下,肖克罗杰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丝毫看不出是年过四十的人。四个身着副将铠甲的人跟在他身后,神态各异,却都带着军人的硬朗 ——
走在最左边的是罗通,身材高大,肩宽背厚,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颌,看着格外凶悍。他是肖亲王的老部下,出身行伍,从普通士兵一步步做到副将,擅长冲锋陷阵,据说能单手举起八十斤的长枪,在战场上杀得蛮族闻风丧胆。叶青云后来听说,罗通的家人都死在蛮族的入侵中,所以他对蛮族恨之入骨,每次打仗都冲在最前面。
紧跟在罗通身后的是马金广,穿着一身轻便的铠甲,腰间挂着一把弯刀,眼神精明,看起来不像武将,倒像个谋士。他是科举出身,却自愿来边境从军,擅长排兵布阵、制定战术,肖亲王很多重要的作战计划,都有他的参与。不过马金广性子有些孤傲,不太合群,除了肖亲王,很少跟其他将领来往。
第三个是刘定山,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握兵器的人。他负责军营的后勤补给,从粮草运输到武器修缮,都归他管。刘定山为人随和,对士兵也很好,经常会去伙房、马厩看看,问大家有没有难处。叶青云后来在挑水时遇到过他,刘定山还特意叮嘱他 “天冷了,多烧点热水,别让兄弟们喝凉的”,让他心里暖了不少。
最后一个是朱胖子,本名朱福,因为身材肥胖,大家都叫他 “朱胖子”。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铠甲,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脸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可没人敢小瞧他 —— 他负责军营的情报工作,能通过蛮族的踪迹、俘虏的供词,准确判断出敌军的动向,好几次帮肖亲王避开了蛮族的埋伏。朱胖子还很会 “找路子”,军营里偶尔出现的新鲜蔬菜、好酒,大多是他通过边境的商人弄来的,不过他从不中饱私囊,都会分给兄弟们。
叶青云看着这四位副将跟在肖亲王身后走进主营帐,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安定。之前他总担心边境军营混乱,将领昏庸,现在看来,肖亲王麾下的将领各有所长,罗通的勇、马金广的智、刘定山的稳、朱胖子的灵,再加上肖亲王的统帅能力,或许这边境的战事,并非毫无胜算。
“别愣着看了!赶紧把粥煮好,等会儿肖亲王要视察新兵营,要是误了时辰,咱们都得受罚!” 老兵的声音拉回了叶青云的思绪。他连忙低下头,加快了添柴的速度,火苗 “噼啪” 作响,舔舐着铸铁锅的锅底,锅里的粥渐渐冒出了热气。
没过多久,主营帐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肖亲王带着四位副将,开始视察新兵营。他们走到伙房附近时,刘定山率先开口:“肖亲王,这是负责新兵伙食的伙房,这几天多亏了他们,兄弟们才能喝上热粥。”
肖克罗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叶青云身上 —— 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身后那口沉甸甸的铸铁锅上。“你是负责烧火的?” 肖亲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审视。
叶青云心里一紧,连忙放下手里的柴火,躬身行礼:“回亲王,小卒…… 小卒是伙夫兵叶圣,负责烧火、煮食。”
肖克罗杰看着他单薄的身材,又看了看他肩膀上因为背锅留下的红印,没多说什么,只是对刘定山说:“伙房是军营的根本,兄弟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多给伙房拨点粮食,别让兄弟们饿着。”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刘定山连忙应道。
朱胖子在一旁笑着补充:“肖亲王放心,我已经让商人留意了,过几天就能弄些土豆、白菜来,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
肖克罗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 “注意防火”“保证卫生”,才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叶青云松了口气,心里却多了几分底气 —— 有这样的将领,有这样的军纪,就算身处边关,就算要背着沉重的铁锅,他也有信心能活下去。
那天的粥,比往常浓稠了些,还加了少量的豆子。叶青云看着新兵们捧着碗,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这个 “背锅伙夫”,也不是毫无用处。他想起了肖亲王的话,“伙房是军营的根本”,是啊,只要能让兄弟们吃饱、吃好,能为戍边出一份力,就算每天劈柴、烧火、背着重锅,也值得。
黄河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军营里,驱散了些许寒意。叶青云背着铸铁锅,开始收拾灶台,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在这边关,为自己、为远方的养父母,闯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