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172年的初夏,吴家堡西侧的山林边缘,一片用粗木和细木围起的场地格外热闹——这里是李道然负责的野猪驯养场,三年前还只有一头受伤的母野猪,如今围栏里已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野猪,粗粗一数,足有一百三十多头,其中半大的野猪六十余头,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猪崽二十多头,剩下的都是能繁衍的成年野猪,俨然成了吴家堡初具规模的“肉畜基地”。
清晨天刚亮,李道然就扛着锄头走进饲养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村民——二十岁的狗蛋和十八岁的栓柱,他们是半年前投奔吴家堡的流民,听说饲养场招人,管吃住还发月钱,立刻就应了下来。“狗蛋,你去把东边的青草割了,记得挑嫩的,老草野猪不爱吃;栓柱,你去粮仓拉两袋谷皮、一袋玉米外皮,泡在清水里,等会儿拌着喂;我去看看那几头刚下崽的母猪,别让小猪崽被踩伤了。”李道然一边分配活计,一边往饲养场深处走,脚步轻快,丝毫看不出是个年近五旬的人。
饲养场按“功能”划分了区域:最外侧是“活动区”,成年野猪在这里刨土、散步,场地里特意留了几棵矮树,供它们蹭痒、磨牙;中间是“饲喂区”,摆放着十几个石槽和木槽,分别装着青草、谷皮混合物和清水;最内侧是“繁育区”,用木板隔出十几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住着一头母猪和它的幼崽,隔间门口挂着牌子,写着“产崽日期”“幼崽数量”,方便李道然记录。
李道然走进繁育区,第一间隔间里,一头黑色的母野猪正卧在干草上,身边挤着六头巴掌大的小猪崽,粉嫩的鼻子蹭着母猪的肚皮,争抢着吃奶。他轻轻推开木门,母野猪警惕地抬起头,看到是李道然,又缓缓放下——这头母野猪是三年前那批幼崽里最早成年的,如今已是第三次产崽,早已对李道然没了敌意,甚至会主动蹭他的手,讨要吃的。“乖乖,辛苦你了。”李道然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母猪的背,又仔细检查小猪崽,“都健健康康的,好得很。”
这样的场景,在繁育区随处可见。三年来,李道然摸索出了一套“野猪驯养经”:刚捕获的野猪性子野,得先关在单独的隔间里,喂些甜玉米和清水,让它们慢慢适应;等性子缓和了,再放进活动区,和其他野猪混养;母野猪怀孕后,要单独搬进繁育区,喂的食物也要“加餐”,除了青草、谷皮,还要添些磨碎的玉米粉,保证营养;小猪崽出生后,前两个月靠母乳,之后就开始喂泡软的谷皮和切碎的嫩草,循序渐进地让它们适应圈养的食物。
“李伯,青草割回来了!”狗蛋推着装满青草的木车走进饲喂区,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以前在老家是放牛的,对喂牲口很有一套,割的青草都带着露水,鲜嫩多汁,野猪最爱吃。栓柱也跟着回来,手里提着几个水桶,桶里是泡好的谷皮和玉米外皮:“李伯,谷皮泡好了,要不要加点玉米粉?昨天那几头小猪崽好像不爱吃纯谷皮。”
“加半袋就行,别加多了,小猪崽肠胃弱,吃多了会闹肚子。”李道然叮嘱道,手里还在给一头母猪添干草。他看着两个年轻人熟练地往石槽里倒青草、拌谷皮,心里很是欣慰——半年前,狗蛋和栓柱刚来的时候,连野猪都不敢靠近,喂料时手忙脚乱,生怕被野猪咬伤;现在,他们不仅能独立完成喂料、清理场地的活,还能帮着观察野猪的状态,哪头野猪不爱吃食、哪头母猪快产崽了,都能及时告诉他。
饲养场的工作看似简单,实则繁琐。每天清晨,三人要先清理场地,把野猪的粪便扫到围栏外的粪堆里(这些粪便后来会被运到粮田当肥料);然后是喂料,成年野猪和幼崽的食物不同,得分开准备,石槽和木槽还要用清水冲洗干净,防止滋生细菌;上午和下午,要各巡查一次,看看有没有野猪打架、受伤,尤其是繁育区的母猪和幼崽,更是重点关照对象;傍晚喂完最后一顿料,还要检查围栏是否牢固,防止野猪撞破围栏逃跑。
“以前觉得养猪简单,来了才知道,养野猪比养家猪难多了。”狗蛋一边给石槽添草,一边笑着说,“家猪老实,给啥吃啥,野猪要是不爱吃,能把槽子都掀了。上次有头公野猪,因为没给它喂甜玉米,把活动区的木栅栏都撞坏了,还是李伯用玉米哄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栓柱也跟着点头:“还有那些小猪崽,看着可爱,其实可调皮了,经常从隔间的缝隙里钻出来,到处乱跑,上次我们找了一下午,才把跑丢的三头小猪崽找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李道然听着,笑着说:“野猪通人性,你对它好,它就对你温顺;你要是糊弄它,它就给你捣乱。咱们养它们,不仅是为了给堡里人提供肉吃,更是为了让吴家堡有自己的肉畜基地,以后不用再从外面买肉,省钱又方便。”
话虽如此,李道然心里也有不少烦恼。最头疼的就是野猪的“繁殖速度”——虽然三年时间从一头发展到一百三十多头,看着不少,但成年母猪只有二十多头,每头母猪一年最多产两窝,一窝平均五六头,除去夭折的,一年新增的幼崽也就一百头左右。而且为了保证种群繁衍,母野猪基本不屠宰,只能屠宰成年公猪,每月最多杀一两头,每头猪能出两百多斤肉,分给三千多人的吴家堡,每人只能分到一小份,勉强够改善伙食,远远满足不了大家的需求。
“上次护卫队训练结束,想多杀一头野猪给队员们补补,都没舍得,最后还是用辣椒酱拌豆腐代替的。”李道然叹了口气,给一头公野猪添着青草,“这头公猪快两岁了,长得壮实,下个月就宰它,能给大家多添点肉。”
除了繁殖速度慢,饲料供应也是个问题。野猪每天要吃大量的青草和谷皮,春夏季节还好,山林里青草多,粮田的谷皮、玉米外皮也充足;到了冬天,青草枯萎,只能靠储存的干草和谷皮,有时候还得动用粮食,增加了不少成本。李道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去年冬天就带着狗蛋、栓柱在饲养场旁种了两亩“冬麦草”,这种草耐寒,冬天也能生长,能给野猪提供新鲜的饲料,但面积太小,只能解燃眉之急。
还有“场地不足”的问题。现在的饲养场占地五亩,一百三十多头野猪挤在一起,活动空间越来越小,成年公猪经常因为抢地盘打架,受伤的情况时有发生。李道然早就看中了饲养场东侧的一片空地,想把围栏扩大,再建几个新的繁育隔间和活动区,但扩建需要青砖、木材和人工,还得向叶青云申请资金,他想着等野猪数量再增加一些,再提这件事。
即便困难不少,李道然也从未想过放弃。每天看着野猪们在围栏里刨土、吃食,看着小猪崽一天天长大,他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三年前,叶青云让他负责驯养野猪时,他还担心自己做不好,毕竟以前只养过鸡、鸭,从没养过这么大的野物;现在,他不仅养得好,还成了吴家堡有名的“野猪驯养专家”,连附近村落的人,都来向他请教驯养野猪的方法。
“李伯,您看这头小猪崽,是不是有点瘦?”栓柱抱着一头小猪崽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李道然接过小猪崽,摸了摸它的肚子,又看了看它的眼睛:“没事,就是有点挑食,你把谷皮里多加点玉米粉,再加点切碎的嫩菜叶,它肯定爱吃。”栓柱点点头,抱着小猪崽跑回繁育区,动作轻柔,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狗蛋也凑过来说:“李伯,昨天我去粮田,看到袁七头领,他说下个月粮田收玉米,谷皮和玉米外皮会多很多,咱们再也不用愁饲料了!”
“那太好了!”李道然眼睛一亮,“等饲料充足了,咱们就给母猪多加点营养,让它们多产崽,争取明年把野猪数量翻一倍,到时候就能每月宰三四头,让堡里人天天都能吃上肉!”
中午时分,三人忙完活计,坐在饲养场旁的树荫下休息。李道然拿出带来的玉米饼和咸菜,分给狗蛋和栓柱:“快吃,吃完下午还要给小猪崽检查身体,最近天气热,别让它们生病了。”狗蛋和栓柱接过玉米饼,大口吃了起来,脸上满是满足——在吴家堡,能吃饱饭,每月还有五百文月钱,比在老家饿肚子强多了,他们早就把饲养场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李道然当成了亲人。
远处的吴家堡,传来了学校孩童们的读书声,交易中心的吆喝声也隐约可闻。李道然望着围栏里的野猪,又看了看热闹的吴家堡,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要把野猪饲养场建成大规模的“肉畜基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更多的人手、更大的场地、更充足的饲料,但他有信心——就像吴家堡从荒村变成雄堡一样,只要用心经营,总有一天,这里会挤满成群的野猪,让吴家堡的人再也不用为吃肉发愁,让这驯养场,成为吴家堡安稳生活的“坚实后盾”。
夕阳西下,李道然带着狗蛋和栓柱,给最后一批野猪添完料,又仔细检查了围栏,才慢慢往家走。暮色中,饲养场里的野猪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哼哼”声,与远处吴家堡的灯火相映成趣。李道然回头望了一眼,嘴角露出笑容——明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又是为野猪“添丁进口”努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