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173 年春分第三日清晨,上京的天刚蒙蒙亮,悦来楼的客房里已亮起灯火。叶青云坐在桌前,指尖捻着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对面的袁七正将十锭五十两的银锭分装在两个布囊里,每个布囊正好五百两 —— 这是他们今日要 “输掉” 的目标。
“玄道长,我们去赌场后,你就在房里等着,暗卫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段有鹏会盯着场内动静,绝不会出岔子。” 叶青云转头对坐在一旁的玄机子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玄机子抚着胡须点头:“你们放心去,切记‘欲擒故纵’,输得要自然,别让赵不仁看出破绽。若是遇到突发情况,按之前约定的信号行事。”
袁七将布囊揣进怀里,拍了拍胸口:“放心吧道长!不就是输钱嘛,这活儿我熟!保证输得赵不仁心花怒放,还以为咱们是肥羊呢!” 叶青云忍不住笑了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 今日他换了一身更显华贵的绸缎长袍,腰间挂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故意扮成 “不差钱却没赌技” 的富商模样,袁七则穿着一身青色短打,装作随从,两人一主一仆的扮相,正好符合赵不仁对 “肥羊” 的认知。
两人走出悦来楼时,街上已热闹起来。早点摊的炊烟袅袅升起,挑着货担的小贩沿街吆喝,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叶青云和袁七并肩走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看似在闲聊,实则在确认今日的计划:分开在骰子桌下注,每次下注不低于五十两,先小输小赢,最后确保一上午输够五百两,过程中避免与暗卫直接接触,仅靠眼神交流。
半个时辰后,“聚财坊” 赌场的朱红大门出现在眼前。门口已围了几个等着开门的赌徒,有的搓着手,有的嘴里念叨着 “今日必赢”,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叶青云和袁七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 正是赵不仁。
赵不仁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昨日在悦来楼的尴尬,随即又换上商人的虚伪笑容,快步走上前:“哟,这不是叶兄和袁兄弟吗?这么早来我这聚财坊,是想试试手气?”
叶青云故作冷淡,点了点头:“闲来无事,过来看看。赵老板不欢迎?” 赵不仁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更盛:“欢迎!当然欢迎!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快请进,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安排最好的位置!” 他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开道路,眼神却不自觉地扫过袁七揣着布囊的胸口,显然已猜到里面装的是银子。
叶青云和袁七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进赌场。清晨的赌场虽不如午后热闹,却也已有不少赌徒围在各张赌桌前。大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和汗味,骰子碰撞瓷碗的 “哗啦啦” 声、庄家的吆喝声、赌徒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喧嚣。
“叶兄,我去东边那张骰子桌,你去西边的,咱们各玩各的,中午在门口汇合?” 袁七压低声音说。叶青云点头:“注意分寸,别太刻意,偶尔赢两把,免得被怀疑。” 两人随即分开,朝着不同的骰子桌走去。
叶青云走到西边的骰子桌前,这张桌的庄家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手臂上青筋暴起,正用粗糙的大手端着黑色瓷碗,碗里装着三枚象牙骰子。桌前已围了五六个赌徒,有的趴在桌沿,有的站在后面,目光紧紧盯着庄家手里的瓷碗。
“这位爷,押多少?买定离手,开骰咯!” 庄家见叶青云衣着华贵,连忙热情地招呼。叶青云故作随意地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放在 “小” 的区域 —— 按照骰子规则,三点到十点为小,十一点到十八点为大,他故意选了一个容易输的区间。
周围的赌徒见他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赌徒凑过来,低声说:“这位爷,您第一次来吧?这庄家手气正旺,刚才连开三把大,您押小怕是要输啊!” 叶青云故作不屑地笑了笑:“我就不信邪,今天非要赢他一把!”
庄家笑着摇了摇瓷碗,手腕快速转动,三枚骰子在碗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哗啦啦 ——” 瓷碗猛地扣在桌面上,庄家掀开碗盖,高声喊道:“四、五、六,十五点!大!这位爷,承让了!”
叶青云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看着庄家将自己的五十两银元宝扫到桌后的钱箱里,脸上露出几分懊恼。周围的赌徒有的惋惜,有的幸灾乐祸,老赌徒摇了摇头:“我说吧,您不听劝,这五十两又没了!”
与此同时,东边的骰子桌前,袁七也正经历着 “输钱” 的过程。他押了五十两 “大”,结果庄家开出七点小,银子瞬间输掉。袁七装作生气的样子,拍了拍桌子:“晦气!再来!” 又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押在了 “大” 上 —— 这次他故意选了和叶青云相反的方向,确保两人不会同时赢,避免引起庄家怀疑。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叶青云和袁七在各自的赌桌前 “奋战”。叶青云偶尔会赢一两把,比如一次押 “大”,开出十四点大,赢了五十两,他故作兴奋地大喊:“终于赢了!” 可下一把,他就押上一百两 “小”,结果开出十六点大,不仅把刚赢的五十两输掉,还多输了五十两。这样有输有赢的节奏,让周围的赌徒和庄家都觉得他只是个运气时好时坏的 “肥羊”,没人怀疑他是故意输钱。
袁七的 “演技” 则更夸张些。他输了钱会骂骂咧咧,赢了钱会拍着桌子大笑,甚至会和旁边的赌徒争论押大还是押小。一次,他押了一百两 “豹子”—— 这是赔率最高却最难中的选项,结果开出三、四、五的顺子,银子输掉后,他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嘴里骂道:“什么破骰子!肯定有问题!” 庄家连忙安抚他:“这位兄弟,赌钱靠运气,别生气,再来一把说不定就中了!” 袁七 “愤愤不平” 地又掏出一百两,押在 “大” 上,结果还是输了。
期间,叶青云眼角的余光瞥见段有鹏混在南边的牌九桌前。段有鹏穿着一身普通的短打,头发故意弄乱了些,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手里捏着几两碎银子,每次下注都小心翼翼,输了就皱着眉骂两句,赢了就赶紧把银子揣进怀里,和其他赌徒别无二致。他偶尔会抬眼看向叶青云,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又迅速移开,仿佛从未认识。其他几个暗卫也分散在不同的赌桌前,有的玩押宝,有的玩牌九,都在按约定 “输掉” 小额银子,营造出赌场 “人人输钱、庄家赢钱” 的正常氛围。
临近午时,太阳已升至半空,透过赌场的天窗洒在桌面上,映得银元宝闪闪发亮。叶青云摸了摸怀里的布囊,里面的银子已所剩无几 —— 他算了算,一上午下来,总共输了五百一十两,超过了预定的五百两目标。他故作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对庄家说:“今天运气太差,不玩了,改日再来!” 庄家笑着点头:“这位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下次肯定能赢大钱!”
叶青云走到大堂门口时,袁七也正好从东边的赌桌过来,脸上带着 “怒气”,嘴里还在念叨:“真是倒霉!五百两全输光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赵不仁正站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翡翠珠子,脸上笑开了花:“叶兄,袁兄弟,今天手气怎么样?没赢多少吧?”
叶青云装作生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别提了!今天运气差到家了,输了五百多两!下次再来,我一定要赢回来!” 赵不仁连忙附和:“对对对!下次肯定能赢!我这聚财坊可是旺得很,好多客人都是输了几次就赢大钱了!你们一定要常来啊!”
叶青云 “冷哼” 一声,没再理他,和袁七并肩离开了赌场。走在回悦来楼的路上,袁七忍不住笑了出来:“首领,你刚才装生气的样子太像了!赵不仁那家伙,脸笑的跟朵花似的,肯定以为咱们是冤大头,以后还会来送钱呢!” 叶青云也笑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让他放松警惕,咱们后面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回到悦来楼,玄机子已在客房里等候。叶青云和袁七将一上午的赌博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 从门口遇到赵不仁,到赌场里故意输钱的细节,再到段有鹏和暗卫的配合,一一告知玄机子。
“做得好。” 玄机子听完,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故意有输有赢,没有一直输,避免了赵不仁的怀疑;段有鹏和暗卫的配合也很默契,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现在赵不仁已经把你们当成了‘肥羊’,下次再去,他必然会更加热情,咱们就能趁机在赌场里做手脚,比如让庄家连续开出豹子,或是暴露作弊的痕迹,彻底搅乱他的生意。”
叶青云坐在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坚定:“接下来的几天,咱们可以再去一两次赌场,每次输个三五百两,进一步麻痹赵不仁。同时,密切关注虎啸山那边的消息,唐不三的骑兵应该已经开始埋伏,只要截下赵德海的走私商队,咱们就能掌握他的把柄,到时候再联合王大人,一举扳倒赵家父子!”
袁七兴奋地说:“好!下次去赌场,我还要装得更像点,让赵不仁以为咱们已经输红了眼,非赢回来不可!” 玄机子笑着摇头:“还是要注意分寸,别太过火。咱们的目标是赵德海的走私案,赌场只是辅助,不能因小失大。”
三人又聊了片刻,商议着后续的计划细节。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悦来楼的喧嚣又渐渐响起,可客房里的三人却神色凝重 —— 他们知道,这场 “佯输惑敌” 的戏码,只是扳倒赵家父子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谨慎,才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而此刻的聚财坊赌场里,赵不仁正对着账本上增加的收入笑得合不拢嘴,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早已落入了叶青云布下的圈套,即将面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