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手刚从灵韵贵女掌心里抽出来，脚下一滑，膝盖撞在石阶边缘。他闷哼一声，没叫出声，只把牙咬得咯咯响。短剑还在抖，剑柄上的干血被震裂，细小的碎屑掉进衣领里，黏在脖子上。
他扶着路旁一棵歪脖子松树站起来，喘了口气。这棵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树皮剥落了一半，像是被人用刀削过。他靠着树干，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照得他眼睛发花。
“我说老天爷，我走这么慢你还嫌不够惨？”他咧嘴，“要不要再劈一道雷下来，凑个整？”
话音未落，胸口猛地一紧，像是有根铁丝在五脏六腑里来回拉扯。护心铜片烫得吓人，贴在皮肤上几乎要烧出泡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铜片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完了。”他嘀咕，“这玩意儿要是炸了，我是不是就成无名英雄了？墓碑上写‘此处埋着一个想娶一百个老婆的男人’？”
系统突然在他脑子里炸了一声。
【警告！宿主气血崩解，经脉断裂三处，神识震荡等级突破阈值，触发紧急抽奖程序！】
“等等！”陈凡慌了，“我现在能不能不抽？等我躺平了再抽行不行？万一抽个‘自杀符’怎么办？”
【无法取消，抽奖已强制启动。】
眼前一花，一个破破烂烂的轮盘凭空出现，边角都缺了，像是被老鼠啃过。指针摇晃了几下，发出嘎吱声，最后停在一个写着“幸运符（残）”的格子上。
“就这？”陈凡盯着那格子，“连个完整版都没有？系统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本系统功能残缺，抽取物品随机，品质由宿主气运决定。目前判定：你气运如草芥，能抽到符已是奇迹。】
“谢谢啊。”陈凡翻白眼，“那你干脆把我气运调高点，让我直接走路捡仙器。”
【建议闭嘴，否则扣除下次抽奖机会。】
“你根本没有下次抽奖机会这一说！”陈凡刚吼完，就感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来，直奔头顶。
一道黄纸符箓凭空浮现，飘到他面前，晃了两下，啪地贴在他额头上。
符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像个小孩涂鸦，中间还画了个笑脸，下面一行小字：“好运连连，出门不摔。”
“……你认真的？”陈凡伸手想去揭，结果手指刚碰到符纸，就被弹了一下，指尖发麻。
【幸运符（残）已激活，效果：小幅提升宿主短期气运，趋吉避凶，持续时间视宿主行为合理性而定。注：若宿主做出愚蠢决策，效果立即中断。】
“什么叫行为合理性？”陈凡皱眉，“我刚才走这条路也算合理？”
【勉强合理。但若你现在转身回去，效果可延长三十息。】
“回去干嘛？让南宫家把我未婚妻娶了？”陈凡冷笑，“我不去提亲，她们以为我怕了。我要是去了，她们才知道——我不仅不怕，还能走得比谁都稳。”
他说完，抬脚往前迈了一步。
咔嚓。
脚下踩断一根枯枝。
按理说这种事天天发生，根本不值一提。可就在那一瞬间，头顶上方传来“轰”的一声，紧接着一片黑影砸下来。
一棵足有水桶粗的老松树，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轰然倒地，距离他后脚跟不到半尺。
木屑飞溅，尘土扬起。
陈凡僵在原地，额头冷汗直流。
“……刚才那一下，是运气救了我？”
【恭喜宿主，成功规避一次致命坠木危机。幸运符生效中，当前气运值：+1（微弱）。】
“+1？就+1？”陈凡怒了，“我差点被砸成肉饼，你就给我加个+1？”
【提醒：宿主目前状态为重伤垂死，基础气运为负数，能提升至正数已是逆天改命。请珍惜。】
陈凡深吸一口气，慢慢蹲下，摸了摸那截断口。切口平整，像是被什么利器斩断，根本不是风折或腐朽导致。
“有人动手。”他眯起眼，“想杀我？”
【推测成立。但因幸运符生效，杀局提前暴露，执行者被迫撤离。】
“所以我是靠一张破符逃过一劫？”陈凡抬头看着那张还贴在额头的黄纸，忽然觉得它顺眼多了。
“哎哟喂，小符啊小符，你虽然长得寒碜，但真挺靠谱。”他轻轻拍了拍符纸，“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了，你保我，我保你——谁撕你，我撕谁。”
【友情提示：此符不具备听觉功能，且即将进入冷却期。】
“别扫兴。”陈凡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不过话说回来，我能活下来，还真是靠运气？”
【准确来说，是你脸皮厚+嘴贱+刚好抽中保命道具，三者叠加产生的奇迹。】
“那也说明我命不该绝。”陈凡咧嘴一笑，继续往前走，“你看，我都走到这儿了，腿快断了都没倒，南宫家那群老头子总得给我点面子吧？”
他一边走，一边感觉体内那股乱窜的气机渐渐平缓。护心铜片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虽然裂纹还在，但不再发烫预警。短剑也不抖了，安静地挂在腰间。
山路越来越陡，两边林子密得透光都难。他走得吃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偏偏那张符一直没掉，牢牢贴在额头上，偶尔闪一下黄光。
走到半山腰，前方出现一座破庙，门板歪斜，屋顶塌了一角。庙门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莫问归途”四个字，字迹模糊，像是被雨水冲刷多年。
陈凡停下脚步。
“这地儿怎么有点邪门？”
【检测到轻微因果扰动，建议绕行。】
“绕行？”陈凡苦笑，“我现在能走直线都不错了，你还让我绕路？”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刚踏进庙门，地面突然一颤。
哗啦！
屋顶上一块瓦片掉落，直冲他脑袋砸来。
他本能地抬手一挡。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
瓦片在离他头顶三寸的地方突然拐了个弯，斜斜飞出去，“咚”地砸进墙角的破缸里。
陈凡愣住。
“……这又是什么操作？”
【幸运符二次生效，规避高空坠物伤害。当前气运值：+2。】
“+2了？”陈凡乐了，“看来我快成锦鲤了。”
他走进庙里，想找地方坐下歇会儿。刚挪到供桌前，屁股还没挨地，桌上的香炉“哐当”倒下，一堆香灰泼了他一身。
他抹了把脸，呸了几口：“这也算好运？”
【本次规避成功，因香灰中含有微量迷魂粉，吸入后会导致神识迟钝，影响后续行动。幸运符判定为潜在威胁，已触发偏转机制。】
“哈？”陈凡瞪眼，“这破庙还有人下套？”
【不排除有敌对势力提前布置陷阱。建议尽快离开。】
“早该走了。”陈凡拍掉身上的灰，转身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脚下一滑，踩到一滩水渍。他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结果整个人莫名其妙地一旋，稳稳站住，连姿势都没乱。
【幸运符三次生效，规避滑倒导致旧伤恶化风险。当前气运值：+3。】
“+3了！”陈凡大笑，“我今天是不是能直接杀进南宫祠堂，让他们跪着听我把情书念完？”
【提醒：气运提升有限，且符咒即将失效。前方三里仍有高危区域，请勿过度自信。】
“放心。”陈凡拍拍胸脯，“我现在可是有护身符的男人。”
他走出破庙，阳光重新洒在身上。那张黄纸符还在额头上，只是颜色淡了些。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蜿蜒的山路，尽头隐约能看到南宫府的飞檐。
“还差三里。”他活动了下手腕，“只要不遇上天劫、地陷、神仙打架，我应该能活着到。”
他迈出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第四步时，额头符纸轻轻一颤，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腰间的短剑，再次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