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渊裂痕的银雾泛起第七道涟漪时,封神台的阴影里站了个穿灰袍的人。他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半张脸覆着层流动的纹路——既像青铜人偶的界隙纹,又带着古兽的地脉气息,连姜子牙的断剑都无法看透他的来历。
“蚀界虫的母巢在灰域第三层,”神秘人的声音像两块陶片在摩擦,却异常清晰,“那里的‘蚀心石’能放大执念,你们带进去的活纹,会被它扭曲成自毁的利器。”
阿骨猛地攥紧掌心的抗虫草籽,这人说的灰域结构,与青铜人偶拼出的图分毫不差,却多了连古兽都没提及的细节。“你是谁?”
神秘人没回答,只是抬手往空中一划,紫渊裂痕的虚影在他指尖展开,灰域的层级像切开的洋葱,每层都标着不同的域外来客——第一层是蚀界虫的工蜂,第二层是模仿者军团,第三层是母巢本体,而最核心处,藏着团比天魔纹更暗的影子,纹路扭曲如乱麻。
“那是什么?”楚瑶指着核心影子,玉简上的星点纹突然剧烈跳动,像是在恐惧。
“‘源蚀’,蚀界虫和天魔的共生体。”神秘人指尖的纹路突然闪过道银光,与蚀界虫的银线同源,却带着暖意,“它能同时吞噬地脉与人心,三百年前紫渊残魂的‘统脉术’,就是被它蛊惑出来的。”
赵三突然想起祖辈传的秘闻,说当年有个游走四境的“纹师”,既懂祖巫古纹,又通域外邪术,没人知其来历,只知他最后消失在紫渊。“你是那个纹师?”
神秘人帽檐下的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抛出个陶罐,里面装着十二种粉末,分别泛着赤、黄、紫、白四色光——是东荒的草灰、中塬的窑土、西域的沙砾、北境的冰尘,混着青铜人偶的锈末与古兽的蜕壳。“用活纹引燃,能在灰域开出‘界隙花’,护住你们的念不被蚀心石扭曲。”
李修远的徒弟接过陶罐时,触到神秘人掌心的纹,竟与自己的暖雪纹产生共鸣,只是对方的纹里,藏着道极深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你去过灰域?”
“我住过。”神秘人转身要走,衣角扫过封神台的神位,那些刻着护脉者名字的纹路突然亮起,在他身后拼出半张脸——与青铜人偶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双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眼睛。
“等等!”阿禾突然想起什么,“天魔下次来袭,会和源蚀一起?”
神秘人在阴影里停顿片刻,声音轻得像叹息:“它们不是同伙,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天魔想吞噬源蚀增强力量,源蚀想借天魔的手踏平洪荒……你们要做的,不是挡,是让它们斗起来。”
话音落时,灰袍身影已融入紫渊方向的晨雾,只留下片飘落的衣角,化作缕光纹,钻进传承之树的年轮里。树旁的少年发现,年轮上新添了道奇怪的纹——左边是域外的银线,右边是洪荒的活纹,中间用道浅浅的刻痕连着,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姜子牙捡起那片衣角化作的光纹,断剑突然嗡嗡作响,剑身上浮现出最后一段上古记载:“昔有纹师,融域外与洪荒之纹,欲寻共存之道,反被两界不容,沉于灰域……今其归来,非为引路,为补当年之过。”
阿骨握紧陶罐里的粉末,掌心的活纹与界隙花的虚影共鸣:“不管他是谁,至少给了我们打胜仗的法子。”
楚瑶的玉简已标出灰域第三层的位置,星点纹旁添了行小字:“借刀杀人,活纹当诱饵。”
赵三扛着裹了新纹的窑叉,往中塬方向走:“我这就烧批混了界隙花粉末的砖,让源蚀和天魔好好尝尝,洪荒的‘饵’,不是那么好吃的。”
阳光爬上封神台时,紫渊裂痕的银雾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神秘人只是场幻觉。但每个人掌心的纹路都知道,有个跨越了两界、背负着过往的影子,正与他们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用自己的方式,补着洪荒与域外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而灰域深处,源蚀的阴影里,突然传来声极轻的笑,像有人在说:“这次的活纹,比上次的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