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台的星辰符文在脚下流转,带着古老而苍凉的气息。黑袍人缓缓转过身,兜帽下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赵不凡三人。
“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久未开口,“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赵不凡握紧手中的灵力,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要篡改佛咒,豢养邪祟?”
黑袍人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崖底回荡,带着几分自嘲:“我是谁?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或许,你们可以叫我‘守崖人’。”
“守崖人?”墨尘皱眉,“断魂崖的守护者,为何要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伤天害理?”黑袍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若不如此,这断魂崖的裂缝早就扩大到整个西域了!你们以为万佛窟的母巢是我放出来的?那是用来堵住裂缝的‘封印’!”
赵不凡心中一惊:“封印?你用邪祟封印空间裂缝?”
“不然呢?”黑袍人抬手一挥,落星台周围的雾气散开,露出崖底纵横交错的虚空裂缝,“三百年前,这里的裂缝比现在大十倍!若不是我用母巢的邪力暂时堵住,这片天地早就被界外的妖物吞噬了!”
他指向最大的断魂主缝:“那只母巢,是我耗费半生心血才驯服的,它的邪力能与空间裂缝的力量相互制衡。至于那些黑影,不过是母巢的分身,用来清理靠近裂缝的生灵——难道要让他们被裂缝撕碎,或者被界外妖物附身吗?”
付亚丽不解:“那你为何要篡改佛咒?往生咒是净化邪祟的,你这样做,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净化?”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们以为佛力是万能的?当年我也曾请万佛窟的高僧来净化裂缝,结果呢?佛力与邪力相冲,反而让裂缝扩大了三倍!那些高僧……全被卷进了界外!”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三百年的悲愤:“我篡改佛咒,是为了让它能与邪力共存!让万佛窟成为第二道防线!可你们呢?你们毁了母巢,破了佛印,现在裂缝的力量正在失控,用不了多久,界外的妖物就会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赵不凡沉默了。他看着那些在黑袍人话音中愈发活跃的裂缝,紫色的电光闪烁得越来越频繁,空气中的空间波动也确实在加剧。
墨尘蹲下身,指尖抚过落星台的星辰符文:“这些符文……是上古‘镇星阵’的残篇,能稳定空间。你一直在用它辅助母巢?”
黑袍人点头:“落星台是唯一能压制裂缝的地方。我守在这里三百年,就是为了维持镇星阵和母巢的平衡。”
赵不凡望着黑袍人佝偻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你刚才说等了三百年,是在等能解决裂缝的人?”
“是,也不是。”黑袍人叹了口气,缓缓摘下兜帽。露出的面容苍老而枯槁,脸上布满了与裂缝相似的纹路,“我快撑不住了。母巢的邪力侵蚀了我的身体,镇星阵的反噬也快让我油尽灯枯。我在等一个能同时掌控佛力、邪力与空间之力的人——就像你。”
他的目光落在赵不凡身上:“你的《焚天诀》能克制邪力,却又能与佛印相融;你身上的界门令,蕴含着精纯的空间之力。或许……你就是那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
赵不凡心中剧震:“我?”
“除了你,还有谁?”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满裂纹的玉简,“这是镇星阵的全图,还有我对空间裂缝的研究。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将玉简扔给赵不凡,自己则走向落星台边缘,纵身跃下——那里正是一道较小的空间裂缝。
“前辈!”赵不凡想去拉他,却被墨尘拦住。
“别去。”墨尘摇头,“他是故意的。他要用自己的身体,暂时堵住那道裂缝。”
只见黑袍人落入裂缝的瞬间,那里的紫色电光骤然熄灭,裂缝竟真的缩小了几分。隐约间,能听到他在裂缝中吟诵着被篡改的往生咒,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沉寂。
落星台陷入死寂,只有星辰符文还在默默流转。赵不凡握紧手中的玉简,上面还残留着黑袍人最后的温度。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正邪,所谓的对错,在这天地存亡的关头,竟如此模糊。这个被他们视为罪魁祸首的黑袍人,其实是个守护了三百年的孤独英雄。
“现在怎么办?”付亚丽的声音带着颤抖。
赵不凡抬头望向那些蠢蠢欲动的裂缝,又看了看手中的镇星阵图和界门令,眼中渐渐凝聚起坚定的光芒。
“他说得对,裂缝快失控了。”赵不凡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完成他没做完的事——用镇星阵,重新封印裂缝。”
墨尘点头:“镇星阵需要至阳之力、至阴之力与空间之力相互配合。你的焚天诀属阳,亚丽的水灵力属阴,再加上界门令的空间之力,或许真的可行。”
三人走到落星台中央,按照镇星阵图的指引,分别站在代表日、月、星的三个阵眼上。
赵不凡运转《焚天诀》,碧青火焰注入日纹阵眼;付亚丽催动水灵力,冰蓝色光芒汇入月纹阵眼;墨尘则握住赵不凡递来的界门令,将空间之力引入星纹阵眼。
三种力量在镇星阵中交汇,星辰符文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笼罩了整个断魂崖。
裂缝中的紫色电光在光罩下渐渐平息,那些活跃的空间波动也开始稳定。赵不凡能感觉到,三种力量正在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运转,像一场跨越三百年的接力。
当最后一丝裂缝的异动被压制时,赵不凡三人同时脱力倒地。落星台的光芒渐渐褪去,只留下淡淡的星辉,映着他们疲惫却释然的脸庞。
“成功了?”付亚丽轻声问。
“暂时。”赵不凡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但我们守住了。”
墨尘看着手中的界门令,上面的符文比之前更加明亮:“镇星阵需要定期维护,这里……需要新的守崖人。”
赵不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必。我们可以让灵世皇朝、烈火谷和破阵门联手,轮流派人驻守。守崖人,不该再是孤独的。”
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芒穿透断魂崖的薄雾,洒落在落星台的星辰符文上,仿佛为这段尘封三百年的秘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底色。
赵不凡知道,他们或许没能彻底解决空间裂缝,但至少,他们找到了延续希望的方法。而这,或许就是黑袍人等了三百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