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赵不凡就被窗棂外的鸟鸣吵醒。他翻身坐起,手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昨晚涂的药膏效果出奇地好,连带着体内淤塞的灵力都顺畅了不少。想起付亚丽递给他木盒时泛红的耳根,他指尖微热,起身推开房门。
院外的石阶上,付亚丽正蹲在那里翻晒灵草。晨露打湿了她的裙摆,发梢沾着几片细碎的草叶,手里拿着小竹耙,动作笨拙却认真。听到开门声,她回过头,晨光落在脸上,像敷了层薄金。
“醒了?”她直起身,指了指石桌上的食盒,“刚从膳堂打的清粥,还热着。”
赵不凡走过去坐下,打开食盒,白粥的香气混着淡淡的药香飘出来。他舀了一勺,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清甜的回甘——里面掺了些安神的莲子,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你的手怎么样了?”付亚丽凑过来看他的手背,结痂的地方泛着健康的粉色,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瞪他,“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蚀骨蚁的蚁酸能蚀穿法器,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总不能看着你被盯上。”赵不凡低头喝粥,声音闷闷的,“再说,不是有你的药膏吗?效果这么好,说不定能批量炼制,给外门弟子当常备药。”
付亚丽被他逗笑,眼角弯成月牙:“哪有那么容易?玄冰花花粉稀有得很,这次全靠师兄帮忙才弄到一点。”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对了,这是我整理的蚀骨蚁习性笔记,你看看,以后遇到也能有个防备。”
册子上的字迹娟秀,每一页都画着蚁群的分布图,旁边标注着它们的活动规律和弱点。赵不凡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角落里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一只蚂蚁被符纸困住,旁边站着两个小人,一个举着符箓,一个挥着匕首,像极了昨晚的他们。
他指尖顿在画页上,抬头时撞进付亚丽有些慌乱的眼神里。她连忙别过脸,假装整理灵草:“随便画的,你别介意……”
“画得很好。”赵不凡轻声说,“比藏经阁的图谱好懂。”
付亚丽的耳朵瞬间红了,蹲下去扒拉灵草,声音细若蚊蚋:“等下不是要去藏经阁吗?再不去就赶不上早课了。”
两人并肩走向藏经阁时,恰逢林岳带着弟子们晨练。看到他们手里的册子和食盒,林岳冲赵不凡挤了挤眼,故意扬声道:“赵师弟,听说你昨晚英雄救美?要不要师兄传授几招实战技巧?保证让你下次更威风。”
“林师兄取笑了。”赵不凡面不改色,却悄悄往付亚丽身边靠了靠,“实战技巧就不必了,倒是想请教下灵矿的防御阵法,免得下次再出纰漏。”
付亚丽被他护在身侧的动作烫红了脸,低头踢着石子往前走,却在经过林岳身边时,突然开口:“林师兄,昨日多谢你照看,改日我炼了新的清心散,送你几瓶。”
林岳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还是付师妹懂事!行,师兄等着你的好东西。”
进了藏经阁,赵不凡才发现这里比他想象中更宏大。高耸的书架直抵穹顶,木梯沿着书架蜿蜒而上,空气中飘着陈旧的书卷气。付亚丽熟门熟路地拉着他往二楼走:“锁灵符的典籍在那边,我帮你找过了,有本《符阵精要》里记载的画法最基础,适合入门。”
她踮脚从最高层抽出一本蓝封皮的书,递过来时,发间的玄冰花瓣落在书页上。赵不凡伸手接住,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谢……谢谢。”赵不凡清了清嗓子,翻开书页。
付亚丽在他身边坐下,拿出自己的《丹草录》,却半天没翻一页。眼角的余光里,赵不凡正专注地看着符谱,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侧脸,睫毛在书页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幻境中,他挡在她身前对抗心魔时的模样,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这里。”赵不凡忽然指着书上的一处,“你看,锁灵符的符胆要这样勾转,才能让灵力更凝聚。”他拿起笔,蘸了点朱砂,在草纸上画了个示范。
付亚丽凑近去看,发丝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腕。赵不凡的笔顿了顿,朱砂在纸上晕开一小团红痕,像颗小小的朱砂痣。
“我试试。”她接过笔,学着他的样子画起来。起初符线歪歪扭扭,试了几次后渐渐流畅起来。当第一张成型的锁灵符在她手中亮起淡金色的光时,她惊喜地抬头:“成了!”
赵不凡看着她眼里的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嗯,比我第一次画得好。”
两人一教一学,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付亚丽的锁灵符越画越熟练,赵不凡则借着她的笔记,把蚀骨蚁的习性记了个透彻。直到膳堂传来打铃声,付亚丽才惊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该去吃饭了。”她收拾着画具,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午内门有灵植课,讲凝露草的培育,你要不要一起去?上次你说想学制符用的灵液,凝露草的汁液正好能用。”
赵不凡点头:“好。”
走下藏经阁的台阶时,阳光正好穿过茂密的树枝,在地上织成一张金色的网。付亚丽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玄冰花瓣:“这个你带在身上,万一……万一焚心散的余毒再犯,或许能起点作用。”
赵不凡接过锦囊,触手微凉,像握着一片小小的冰。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矿洞口,她红着眼眶为他涂药的模样,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来。
“付亚丽,”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等你的凝露草培育好了,我教你画聚灵符,怎么样?”
付亚丽猛地抬头,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真的?”
“真的。”赵不凡看着她,认真地点头。
远处的钟声响了,惊飞了树梢的鸟儿。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往膳堂走去,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紧紧靠在一起。赵不凡捏了捏手里的锦囊,忽然觉得,这内门的日子,似乎比他刚入宗门时想象的,要温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