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的手心还在出汗，指尖发黏。他靠在一块半塌的石壁上，假装整理鞋带，实则用湿巾狠狠擦了擦下巴。那块贴着假胡子的皮肤又开始发热，边缘翘了起来，像被水泡过的墙纸。
他不敢抬头看直播画面，但耳朵里嗡嗡作响——唐果那边的麦克风一直开着，三界直播间的弹幕早就炸了。
“这老头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眼神太贼了，不像土地公，像偷外卖的社畜。”
“你们发现没，他每次咳嗽都往左边偏头，明显是习惯性动作！”
赵昊心里咯噔一下。这些细节他根本没注意，可观众盯得死死的。他低头看了看袖口，那里藏着系统给的微型摄像头，正把他的每一帧画面实时传回现实世界。
他轻咳两声，压低嗓音：“老朽年岁大了，筋骨不听使唤也是常事。”
话刚说完，弹幕刷得更猛了。
“卧槽！这声音也太年轻了吧！”
“刚才那个‘了’字尾音上扬，绝对是年轻人装老人！”
“建议查他身份证！”
赵昊额头冒汗。他能骗过妖群，但骗不过百万双眼睛。他悄悄闭眼，意念一动：【系统，有没有能让这张破脸稳住的玩意？】
系统界面闪了一下，没有回应。
他知道不能等了。再拖下去，不只是身份暴露的问题，整个潜入计划都会崩。
他拄着拐杖站直，清了清嗓子：“诸位施主，莫要胡猜。我虽相貌古怪，可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说着，他故意抬手摸了摸脸上那块松动的皮，“年纪大了，面皮都贴不牢，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
接着——
“哈哈哈这自嘲牛啊！”
“爷爷你别说了，我心疼！”
“立刻投十个火箭！就冲这份接地气！”
赵昊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歪打正着，观众居然吃这套。
可就在他松口气的时候，一股热流猛地从胸口窜上来。那是九尾狐气在体内乱撞，被魔气牵引得越来越躁动。他鼻梁一痒，眼皮直跳。
“哥哥！”岩缝里传来唐果的惊呼，声音不大，却被麦克风放大了十倍，“你的胡子要掉了！”
赵昊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啪”地一声轻响——整片假胡子连带着一小块伪装皮肉直接掀开半边，露出底下白净紧致的脸颊。
直播间彻底炸了。
“！！！！！”
“掉皮了！真的掉皮了！”
“特效组出来挨打！这也能穿帮？”
“等等……这张脸……有点眼熟？”
赵昊僵在原地。他想伸手去按，可动作太大反而更可疑。他只能干笑着挠头：“咳……年纪大了，胶水质量不行。”
可没人信了。
弹幕疯狂滚动：
“这五官轮廓，像不像前段时间火过的仙学院院长？”
“我去翻照片了！赵昊！就是他！”
“卧槽不会吧？院长亲自下场当卧底？”
“赌一包辣条，这是营销新套路！”
赵昊心跳加速。他知道不能再拖。一旦有人截图比对，热搜分分钟就能顶上来。他正准备强行撤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红影从高崖掠下。
洛璃的狐尾如鞭子般甩出，在镜头前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卷走那片脱落的假须残片，顺势一甩，扔进不远处的火堆。火苗“轰”地蹿高，残片瞬间化为灰烬。
她低声喝了一句：“别动。”
紧接着，尾巴尖轻轻扫过赵昊脸颊，一层微不可察的灵力覆盖上去，暂时压住了皮肤下的光晕。
赵昊站在原地，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多谢诸位关心，老夫这点小瑕疵，不碍事。”
可弹幕已经停不下来了。
“刚才那道红影是什么？”
“我没看错吧？尾巴？！”
“这直播是真人秀还是玄幻剧？”
“主播你老实说，是不是拿了《斗罗大陆》剧本？”
赵昊知道，越解释越乱。他干脆咬牙，意念急催：【系统！给我个能防脱妆还能抗魔气干扰的道具！积分随便扣！】
系统终于响应：【兑换‘千丝缠面符’x1，消耗500位面信用点，是否确认？】
赵昊心头一疼。五百点！够他换三次临时修为灌顶了！可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确认！”
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无声落入他袖中。他不动声色地捏住，指尖一搓，符纸化成一层透明薄膜，迅速贴合在脸上。原本松动的皮肤立刻变得服帖，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长舒一口气，拄着拐杖走到平台中央的一块巨石上，朗声道：“既然诸位不信老夫有真本事，今日便露一手。”
说完，他挥手洒出一把黄豆——那是系统“撒豆成兵”体验卡最后的额度。
豆子落地瞬间，十几个小纸人凭空出现，穿着迷你纸甲，手里拿着小扫帚，整齐列队，开始清扫妖洞前的垃圾和血迹。
直播间瞬间鸦雀无声。
三秒后——
“卧槽！！！”
“这是真的？！”
“土地爷爷牛批！！”
“立刻打赏十个嘉年华！求收徒！”
赵昊站在石头上，看着满屏飞过的礼物特效，心里总算踏实了点。他低声对着空气说：“系统，这波……血赚。”
洛璃趴在高崖边缘，尾巴微微颤了颤。她看到赵昊没事，才慢慢收回灵力，缩回阴影里。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但她没吭声。
唐果抱着麦克风，手指还在抖。她盯着屏幕上的弹幕，喃喃道：“哥哥……你现在可是全网最火的土地公了。”
直播热度一路飙升，话题冲上三界热搜榜首。
#神秘土地公直播探妖#
#掉皮名场面#
#疑似仙学院院长易容卧底#
更有好事者开了赌盘：
“真身是青年修士”赔率1.2
“女扮男装”赔率3.5
“天庭卧底”赔率2.8
赵昊看着不断跳动的数据，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原本只想偷偷摸摸搞情报，结果现在成了全民关注的焦点。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拐杖，又摸了摸脸上那层新符纸，苦笑一声。
这哪是卧底？
这分明是顶流出道。
他抬头看向高崖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洛璃趴在那里，尾巴尖轻轻点了点地面。
唐果在岩缝里，把麦克风重新贴紧耳边。
直播画面依旧清晰，观看人数突破八百万。
赵昊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往前走去。
他走过碎石坡，绕过火堆，身影渐渐融入昏暗的岩区。
身后，直播信号还在传输，弹幕仍在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