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如同一条红色的巨蟒,在苏格兰高地苍茫的原野与山峦间蜿蜒穿行,车轮与铁轨撞击出规律而令人安心的咔嗒声,仿佛是远行归家的序曲。
莱尔兰纳、莫法和阿萨利斯占据了一个靠近列车中部的舒适隔间。午后的阳光透过洁净的车窗,在深红色的座椅套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阿萨利斯靠在窗边,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正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在保加利亚训练时,如何用一个极其惊险的俯冲从威克多尔·克鲁姆手下抢断一记几乎必进的球。“……你们是没看到克鲁姆当时的表情!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当然,后来他连着进了我三个球找补回来了……”他爽朗地笑着,蓝眼睛里洋溢着毫无阴霾的活力。
莫法坐在他对面,已经换上了霍格沃茨的校袍,斯莱特林的银绿色徽章别在胸前,闪烁着沉稳的光泽。她一边听着弟弟眉飞色舞的讲述,一边习惯性地整理着刚刚别好的级长徽章,确保它端正无误。她的红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衬得她异色的眼眸更加深邃难测。尽管神情专注,但她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莱尔兰纳。
莱尔兰纳安静地蜷在莫法旁边的窗边座位上,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白色猫狸子莱奥。小家伙似乎很享受列车行进时的轻微摇晃,在他膝上摊成一张柔软的猫饼,发出满足而细微的呼噜声。
莱尔兰纳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莱奥背部的软毛,目光看似落在窗外飞逝的、染上初秋色彩的风景上,但那对敏感的白色猫耳却时不时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渴望,转向自己放在座位角落的那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行李箱。
他记得很清楚,在收拾行李的最后时刻,趁着莫法正在仔细核对书单,他飞快地将一小袋用透明包装纸包裹、散发着清新柠檬香气的雪宝糖果,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藏在一堆柔软衣物的下面。
这是他在对角巷偶然看到,偷偷买下的。庞弗雷夫人和莫法都严格限制他摄入过多糖分,尤其是这种酸度较高的糖果,担心会影响他魔力核心的稳定和牙齿的健康。但那种酸甜交织、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味道,对他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此刻,趁着阿萨利斯讲到一个极其夸张的扑救动作,双臂挥舞,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成功吸引了莫法全部注意力的宝贵瞬间,莱尔兰纳屏住呼吸,银色长发下的猫耳因紧张而微微绷直,他悄悄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指尖眼看就要触碰到行李箱冰凉的金属搭扣——
“莱尔。”
莫法清冷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刻意加重语气,却像一道精准无比的无声禁锢咒,让莱尔兰纳所有的动作瞬间冻结。他整个人僵在那里,指尖离搭扣只有毫厘之差,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吊住。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撞进姐姐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平静无波的异色眼眸里。阿萨利斯也停下了他慷慨激昂的讲述,看好戏似的抱起手臂,嘴角咧开一个促狭的弧度,显然早就发现了小弟的小动作。
“我……我只是想拿本书出来看。”莱尔兰纳试图辩解,声音因心虚而比平时更轻软了些,苍白的脸颊和那对此刻微微耷拉下来的猫耳尖,都不可抑制地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莫法没有与他争辩,也没有多说任何责备的话,只是平静地、不容置疑地伸出了一只手,摊开掌心,等待着他的“缴械”。
莱尔兰纳像只被当场抓获的、企图偷食的猫咪,耳朵和尾巴都泄气地垂了下来,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烟消云散。他认命地、慢吞吞地打开行李箱的搭扣,在一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里摸索了几下,最终,还是从最底下掏出了那个鼓鼓囊囊、印着鲜亮柠檬图案、此刻显得格外“罪证确凿”的糖果袋,乖乖地、带着万分不舍地,放到了莫法伸出的、纹路清晰的手心里。
“庞弗雷夫人的嘱咐,还有我之前的提醒,你都忘了?”莫法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严厉的责备,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却带着山峦般不可动摇的坚定,“你的魔力稳定剂需要严格忌口,尤其是这类刺激性的甜食。而且,你的牙齿不疼了,是还想喝斯教熬的魔药吗。”她看也没看,手腕一翻,那袋承载着莱尔兰纳短暂渴望的柠檬雪宝,就消失在了她随身携带的、同样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精致手提包里。
希望彻底破灭。莱尔兰纳瘪了瘪嘴,长长的银色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他重新抱起被惊醒、有些迷茫的莱奥,把微微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猫狸子柔软而温暖的毛发里,闷闷地不再说话了,只用后背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小情绪。阿萨利斯见状,觉得好笑又有点不忍心,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点什么轻松的话题来缓和一下隔间里略显凝滞的气氛——
轰隆!吱嘎——!
毫无预兆地,整个列车车厢猛地向前一栽,伴随着一阵尖锐到刺破耳膜、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撕裂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前方狠狠攥住了这条钢铁巨蟒,强行拖拽着它,让它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减速!
桌上的巧克力蛙盒子、南瓜馅饼盘子哗啦啦地东倒西歪,滚落一地;架上的行李砰砰作响,摇摇欲坠。窝在莱尔兰纳怀里的莱奥受惊地“咪呜”一声尖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团白色的毛球。窗外的景色不再是以往那种令人愉悦的飞速后退,而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慢动作般的凝滞,最终,彻底静止不动。
更令人不安的是,窗外原本明媚的、带着秋日高远气息的阳光,仿佛被一只巨大的幕布骤然吞噬,天空在短短几秒内阴沉了下来,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荒野,光线迅速暗淡、昏沉,仿佛诡异的黄昏提前数小时降临,将整个世界拖入一片灰蒙。
紧接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准确形容的、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渗透进了温暖的车厢。这绝非苏格兰高地秋季寻常的凉意,而是一种浸入骨髓、冻结血液、直刺灵魂深处的冰冷。
它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仿佛所有快乐的、温暖的记忆都在瞬间被抽离,只留下无边无际的空洞与痛苦。隔间里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忽明忽灭,如同在狂风中挣扎的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将一切吞没在黑暗里。
“怎么回事?!”阿萨利斯几乎是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那惯有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警惕与凝重。他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蓝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肌肉紧绷,右手已经下意识地、紧紧地按在了别在腰后的魔杖上,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莫法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如同窗外阴沉的天空一般凝重。她几乎是本能地、迅捷地起身,一步跨到莱尔兰纳身前,用自己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影将他完全护住。
她异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器,锐利地扫视着窗外诡异静止的风景和此刻空无一人的走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不对劲……这寒意……太反常了。”
被护在身后的莱尔兰纳,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那无孔不入的、物理上的寒冷。他脑海中如同被按下了快捷键,迅速而清晰地闪过了在《黑暗生物:识别与防御》 这本被他翻看过无数遍的高级篇章里,用严谨而冰冷的笔触所描绘的特征——剥夺快乐与希望、带来深入灵魂的寒冷与绝望、让周围环境的光明与温暖熄灭……
“……是摄魂怪。”他几乎是无声地翕动嘴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微弱气音说出了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与……一丝确认后的冰冷。他记得这种生物,阿兹卡班的看守,以人类的正面情绪为食。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列靠近霍格沃茨、满载着学生的特快列车上?这不合理,也极度危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最坏的猜测,走廊外开始隐约传来其他隔间学生惊恐的、变了调的尖叫声,压抑的哭泣声,以及桌椅被撞倒的混乱声响。那致命的寒意如同活物般,更加浓重地包裹而来,灯光闪烁得愈发急促,明灭不定,将隔间内三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你待在这里!锁好门!”莫法当机立断,对阿萨利斯飞快地递去一个眼神,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无需多言。他们几乎同时“唰”地一声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杖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蓄势待发的微光。莫法的手已经搭上了隔间门的把手。
“我和你们一起去。”莱尔兰纳却在此刻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病弱的微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不容置疑。他没等莫法开口反对,迅速而轻柔地将怀里依旧炸着毛、不安地“咪呜”叫着的莱奥,小心地塞进了他一直背在身前的那个宠物背包里,利落地拉好拉链,只留下足够的透气孔。“我不能只是躲在这里。”他抬起眼,那双独一无二的蓝金异色眼眸,在窗外透进来的、昏暗闪烁的诡异光线下,闪烁着一种与平日温顺乖巧截然不同的、如同淬火钢刃般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远不如兄姐强健,魔力也因旧伤而不够稳定,但他同样是一名霍格沃茨的学生,一名巫师,他无法在同伴可能遭遇危险时,仅仅作为一个被保护者,安全地躲在后方。
莫法回头,对上弟弟那双写满坚定与决然的眼眸,到了嘴边的劝阻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了解莱尔兰纳,平时看似柔软,一旦下定决心,骨子里的倔强丝毫不逊于任何人。她深吸了一口冰冷而稀薄的空气,点了点头,声音沉静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跟紧我们,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必要时,立刻后退。”
“明白。”莱尔兰纳简短地回答,握紧了自己的魔杖,杖尖微微颤动,仿佛也在回应着主人的心绪。
三人拉开隔间门,毅然踏入了更加昏暗、寒冷、充斥着混乱与恐惧的走廊。那刺骨的寒意几乎凝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碴,肺部传来针扎般的痛感。他们看到一些低年级的学生蜷缩在座位角落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同幽灵,眼神空洞;有几个学生似乎吓坏了,在走廊里无头苍蝇般乱跑。寒意与黑暗最浓重的方向,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中心,清晰地指向列车的前部。
他们逆着零星慌乱跑动的人流,谨慎而迅速地向前移动。魔杖紧握在手,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袭击。越往前走,光线越是暗淡,几乎如同深夜,只有墙壁上应急的魔法灯珠在顽强地散发着微弱得可怜的光芒;寒意也越是浓重,仿佛连思维、连记忆都要被这极致的寒冷冻结、攫取。
莱尔兰纳能感觉到自己握着魔杖的手指尖已经冻得发麻,但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调动着体内那并不算磅礴的魔力,试图让它活跃起来,以抵御这股侵蚀之力。
终于,在靠近车头的一节车厢连接处,他们看到了那个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存在——
一个身披破烂不堪、仿佛浸透了数个世纪绝望的黑色斗篷的身影,它高大得几乎要触碰到车厢的顶棚,像个扭曲的鬼影般悬浮在半空中。斗篷的兜帽下方,并非人脸,而是一个不断蠕动、深不见底的漆黑窟窿,那便是它“口器”所在。它此刻正对着不远处一个瘫倒在座位上的、身体剧烈颤抖、似乎已被它选为猎物的学生,缓缓地、贪婪地进行着“呼吸”的动作。
随着它每一次“吸气”,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一种细微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呜咽声,所有的光线、温暖、乃至希望,都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扯着,汇入那漆黑的窟窿之中。它所处的空间,光线扭曲黯淡,仿佛连现实都被其污染。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没有任何犹豫,莫法和阿萨利斯眼神一凛,几乎在同一瞬间举起了手中的魔杖,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厉声喝出了这句古老而强大的咒语!
刹那间,两股磅礴而耀眼的银白色光芒从他们的魔杖尖端奔涌而出!那光芒如此炽盛,瞬间驱散了周遭大片的黑暗与寒意。莫法的光芒在空中迅速凝聚、塑形,最终化作一只体型优美流畅、眼神锐利、透着一股冰雪般清冷与高贵气息的银色赤狐!它周身环绕着如同极地流光般的银晕,步伐轻盈而充满力量。
而阿萨利斯的光芒则凝聚成了一头同样矫健灵动、却带着阳光般蓬勃朝气与无畏勇气的金色狐狸!它通体闪烁着温暖的金色光辉,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两只狐形守护神,一银一金,带着截然不同却又相辅相成的气势,发出无声的咆哮,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只散发着浓郁绝望的摄魂怪!
耀眼的银光如同利剑劈开了浓重的黑暗,带来了一瞬间的温暖与慰藉。那只摄魂怪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正面能量的反击彻底激怒了,它那黑洞般的“口器”猛地扩张,发出一种虽然无声、却如同无数玻璃碎片刮擦灵魂、直击意识最深处的尖锐嘶嚎!
更加汹涌澎湃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冲击!莫法和阿萨利斯的守护神虽然强大而凝实,但在对抗这只显然并非普通个体、力量格外强大的摄魂怪时,银光与金光在浓郁黑暗的压迫下开始微微摇曳、波动,仿佛风中烛火,显示出支撑的艰难。
莱尔兰纳紧紧站在兄姐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绝望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试图刺穿他的皮肤,侵入他的意识。脑海中,一些被深埋的、不愉快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病痛缠身时的虚弱与无力,旁人或怜悯或好奇的目光,魔力失控时的恐惧与自责……寒冷与负面情绪如同沼泽,想要将他拖入沉沦。
但他死死咬住了下唇,甚至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他强迫自己集中起所有的精神力量,拼命地在记忆的深处搜寻、抓住那些真正快乐的、温暖的片段——收到塞德里克那支精心挑选的、带着安抚魔力效果的羽毛笔时,心底泛起的那股陌生的、微甜的暖意,以及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莫法、芙蓉在女贞路三号那个温馨的小厨房里,一起品尝芙蓉烤制的、略带焦糊却充满爱意的马卡龙时,那种平淡却真实的幸福,还有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的激动……
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小,却顽强地闪烁着,汇聚成一股温暖的力量。他不再犹豫,用尽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意志力与魔力,坚定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白蜡木魔杖,对准了那只仍在负隅顽抗的摄魂怪,清晰而有力地喊出了咒语: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一道虽然不如兄姐那般凝实庞大、体积上略显纤细,却异常纯净、明亮、仿佛不含一丝杂质的银白色光束,如同撕裂厚重乌云的第一缕清冷月光,骤然从他魔杖的尖端喷薄而出!它没有立刻凝聚成某种具体的动物形态,更像是一面由纯粹正能量与坚定意志构筑成的、流动着的银色盾牌,又像是一道执着穿透黑暗的月光甬道,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兄姐那两只狐形守护神的光芒之中!
三股强大的守护神力量在此刻完美地交汇、融合!银白色的光辉瞬间暴涨,如同在黑暗中升起了一轮微型的银色太阳!光芒所及之处,黑暗如同遇到克星般急速退散,刺骨的寒意被迅速驱离,温暖与希望重新回归这片空间!那只摄魂怪发出的绝望嘶嚎变得更加尖锐、扭曲(尽管依旧没有物理上的声音),它那庞大的、由破布与黑暗构成的身躯仿佛被这强烈的光明力量灼伤,破烂的斗篷剧烈地向后飘荡、翻卷,它开始无法控制地向后退却,最终发出一阵如同漏气风箱般不甘的、怪异的声响,猛地穿过了列车的木质墙壁,如同融化般消失在了外面更加浓郁的阴霾与雾气之中。
随着摄魂怪的彻底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刺骨寒意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车厢里原本疯狂闪烁、岌岌可危的灯光也终于稳定了下来,虽然光线依旧因窗外天气而显得有些昏暗,但至少不再明灭不定,重新提供了基本的照明。瘫坐在不远处座位上的学生如同刚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依旧毫无血色,眼神惊魂未定。
就在这时,从列车后方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略显破旧但清洗得十分干净的长袍、脸色苍白中透着疲惫与病态、看起来温和而带着些书卷气的男人,匆匆地从后面的车厢赶了过来。他的头发是浅褐色的,有些过早地夹杂了灰白,眼神温和,但此刻却闪烁着与他外表不甚相符的锐利与警觉。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目光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猛地扫过了刚刚收起魔杖、气息都还有些微喘、周身萦绕着尚未完全散去的强大魔力波动与守护神咒残余银光的莫法、阿萨利斯,以及被他们隐隐护在中间、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却站得笔直的莱尔兰纳。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莱尔兰纳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尤其是那头独特的银色长发和那双绝无仅有的蓝金异色眼眸时,他的瞳孔难以抑制地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幻影。那瞬间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洪流的深切恍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敬意与巨大困惑的激动。他的身体甚至几不可察地向前倾了少许。
然而,这所有的失态都发生在一刹那。莱姆斯·卢平——这位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以惊人的意志力迅速控制住了自己几乎失控的表情和险些脱口的话语。
他硬生生地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只是深深地、带着探究与未尽之言地看了莱尔兰纳一眼,随即仿佛无事发生般,将目光转向莫法和阿萨利斯,语气恢复了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你们……没事吧?刚才这里有很强烈的黑暗气息。”
莱尔兰纳敏锐地捕捉到了卢平教授那短暂却绝不寻常的目光停留,以及那瞬间眼神中蕴含的过于复杂难懂的情绪。他心中掠过一丝疑惑,这位新教授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完全在看一个陌生的学生。但他此刻体力与魔力消耗颇大,无暇深思。
“我们没事,教授。”莫法作为代表,冷静地回答,她的气息已经基本平复,只是握着魔杖的手指关节还有些发白,“有一只摄魂怪闯上了列车。我们已经将它驱逐了。”
卢平教授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目光再次扫过三人,尤其是在他们手中的魔杖上停留了一瞬,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与一丝探究:“做得非常出色……极其强大的守护神咒。这需要非凡的意志力和快乐的记忆。” 他没有追问他们是如何学会的,但眼神深处的惊讶并未完全褪去。
在另一个隔间里,哈利·波特刚刚从摄魂怪带来的冰冷绝望中缓过神来,嘴里吃着被卢平教授塞进了一大块巧克力,正感受着暖流重回四肢百骸。
他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他熟悉的三位同学,刚刚经历了一场与他相似、却凭借自身力量成功化解的危机。
卢平教授开始履行他作为教授的职责,安抚其他受惊的学生,并检查列车受损和恢复运行的情况。
莫法、阿萨利斯和莱尔兰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一丝战斗后的疲惫,以及更深层的忧虑。摄魂怪出现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某种风暴正在酝酿。
回到隔间,莱尔兰纳轻轻喘气。阿萨利斯拍拍他的肩:干得漂亮!
莫法递过一瓶魔药:喝了吧,你需要休息。
列车重新启动。在另一个隔间,卢平望着窗外,轻声自语: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