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旅旅部里洋溢着胜利带来的振奋气氛尚未消散,旅长和政委正忙着处理雪片般飞来的战报和嘉奖电文,脸上都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全旅上下无不为此番空前大捷而欢欣鼓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略带沙哑的嚷嚷声:“旅长!政委!我老程来了!”
只见772团程团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脸上带着大战后的疲惫,军装沾满尘土,眼圈还有些发红,显然是刚处理完阵亡将士的后事。
“旅长!政委!”程团长一进门,也顾不上敬礼,就带着几分委屈和急切开口道:“您二位可得给我老程,给我们772团做主啊!”
旅长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笑骂道:“程瞎子,你个狗日的,不在韩家岭好好收拾你的摊子,跑老子这儿来嚎什么丧?打了胜仗还不满意?”
“我的大旅长哎!胜仗是打了,可我们团这次亏大发了!”程团长一拍大腿,声音更大了,“为了给李云龙那小子在李家峪争取时间,我们团在韩家岭硬顶了渡边联队一天一夜!
那是鬼子的甲种师团主力联队啊!炮火猛得跟犁地似的!我三营长,多好的一个汉子,牺牲了!还有两个连长,也都没了!全团牺牲了五六百号弟兄!伤的都还没算!”
他越说越激动,凑到旅长桌前:“旅长,我可都听说了!李云龙这小子在李家峪发了天大的财!缴获的火炮、机枪、步枪、弹药堆得山一样!
我们772团这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阻击任务可是旅部下的!他李云龙能吃肉,总不能让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吧?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这装备,不能叫他一个人独吞了!”
旅长和政委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旅长故意把脸一板:“去去去!程瞎子,你少在老子这里哭穷!李云龙能不知道你们772团为了他打阻击付出巨大牺牲吗?他好意思独吞吗?再说,他敢吗?有老子在这儿呢!”
他站起身,拿起马鞭,脸上露出一丝“打土豪”的狡黠笑容:“正好!老子本来也打算去新一团瞧瞧,顺便‘拉’点装备回来补充全旅。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咱们这就去找李云龙这个土财主!”
说着,旅长招呼上自己的警卫连,又让程团长带上了他的一个警卫排,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直奔新一团驻地王家湾而去。
此时的王家湾,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经过几日的休整和整编,部队虽然减员严重,但精气神却异常饱满。
新投诚的七百名伪军战士被分散编入各营连,在老兵的带领下进行着紧张的训练。喊杀声、操练声、劈刺声此起彼伏。战士们虽然军装破旧,但个个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经历过血火淬炼的杀气,士气高昂冲天。
丁伟的独立团也在此地休整,两个团的战士有时还会混合在一起切磋技艺。团部外的空地上,李云龙、丁伟、赵刚、孔捷四人正站在一起,观看战士们训练,不时交换着意见,脸上都带着欣慰和自豪。
“老李啊,”丁伟看着场上生龙活虎的士兵,感叹道,“你这兵带的是真不赖!经过这么一仗,活下来的都是百战老兵,眼神里的那股狠劲,藏都藏不住!”
李云龙嘿嘿一笑,颇为自得:“那是!老子这些兵,都是好样的!等把这批新兵蛋子带出来,老子这新一团,战斗力能更上一层楼!”
孔捷打趣道:“多亏老丁和老程帮你扛着,要不然早就被包饺子了!”
赵刚笑着摇头:“你们几个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缴获的装备确实解决了大问题。尤其是那些火炮和机枪,正好可以弥补我们火力上的不足。”
几人正说着,警卫连长虎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团长、政委!旅长来了!还带着772团的程团长,带着不少人,马上就到团部门口了!”
李云龙一愣,随即和赵刚、丁伟交换了一个“果然来了”的眼神,咧嘴笑道:“嘿嘿,我说什么来着?闻到味儿了吧?走!迎接旅长大人和咱们的程大团长去!”
几人赶紧整理了一下军容,快步走到团部门口。刚站定,就见旅长骑着马,带着程团长和一群警卫战士,风尘仆仆地到了。
“旅长!”李云龙率先敬礼,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老程,你也来了?稀客稀客!”
旅长跳下马,却没有立刻开玩笑,而是首先关切地环视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还带着硝烟痕迹的战士和营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行了,少来这套。李云龙,赵刚,你们新一团的伤员,特别是重伤员,都安置妥当了吗?药品够不够?还有你,丁伟,你独立团的伤员情况怎么样?”
赵刚立刻上前一步,认真汇报:“报告旅长!我们已经尽全力安置。重伤员都集中在了团部卫生队和临时开辟的医疗所,从鬼子那里缴获的药品和我们的库存优先保障他们。轻伤员也做了包扎处理。
丁伟也接口道:“谢谢旅长关心!我们团的伤员也暂时集中在这里治疗,多亏了老李他们这边人手和条件稍好一些。”
旅长闻言,脸色凝重地点点头,他用力拍了拍李云龙和丁伟的肩膀,沉声道:“这一次,你们打得苦,牺牲也是巨大的。我都知道。新一团伤亡过半,独立团、772团,所有担任阻击任务的部队,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很多好同志,永远留在了阵地上。”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但是,你们的牺牲没有白费!你们硬是顶住了鬼子四路围攻的铁壁合围,粉碎了日军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一男的如意算盘!
这一仗,不仅保住了根据地的安全,更打出了我们八路军的气势!总部首长都说了,参战的各个部队,都是英雄部队!你们都是好样的!”
他的这番话,让原本有些嬉闹的气氛顿时庄重起来。李云龙、丁伟、赵刚等人的神情也变得肃穆,眼中流露出对牺牲战友的缅怀和得到肯定的坚毅。
短暂的沉默后,旅长才恢复了他那惯有的语气,用马鞭虚点了一下李云龙:“现在,老子再跟你算另一笔账!李云龙,你小子现在可是不得了咯,发财了!
成了咱们386旅,不,是整个129师的头号大地主了!老子再不来,你怕是要富得流油,忘了老子这个旅长了吧?”
程团长也在一旁帮腔,苦着脸道:“老李啊,你可不够意思!发了那么大的财,也不说主动支援支援兄弟部队?我们在韩家岭可是替你挡了刀子啊!”
李云龙立刻叫起了撞天屈:“哎呀我的旅长!老程!你们这可真是冤枉死我李云龙了!天地良心啊!我们团伤亡过半,骨头都快打碎了!家底都快打光了!老丁可以作证!
我们这正舔伤口呢,哪敢忘了旅长和兄弟部队?正商量着怎么把战利品整理好,给旅部送过去呢!是吧,老赵?老丁?”
赵刚连忙点头,一本正经:“是的旅长,我们刚开完会,正准备向上级请示分配方案。”
丁伟也笑眯眯地添油加醋:“旅长,程团长,李云龙同志觉悟还是很高的。就是这次确实伤筋动骨了,您看这满营的伤员……”
旅长哼了一声,背着手走进团部:“少在老子面前唱双簧!你们几个撅屁股老子就知道要拉什么屎!先给老子倒碗水,渴死了!”
几人连忙跟进窑洞。赵刚亲自给旅长和程团长倒上热水。李云龙则殷勤地掏出烟袋:“旅长,您抽烟。老程,来一根?”
旅长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环顾了一下简陋却整洁的团部,慢悠悠地开口:“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说说吧,这次到底捞了多少好处?一五一十,别给老子打埋伏!”
李云龙嘿嘿笑着,示意赵刚把清单拿来。赵刚将早已准备好的缴获清单副本递给旅长。
旅长仔细看着,虽然知道战果辉煌,但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数字,眼角还是忍不住跳了跳。程团长也凑过去看,看得眼睛发直,不住地倒吸凉气:“好家伙……山炮六门!步兵炮四门!重机枪二十二挺……老李,你这……你这真是端了鬼子宝库了啊!”
旅长看完,把清单往桌上一拍,盯着李云龙:“说说吧,李大财主,打算怎么分啊?”
李云龙搓着手,一脸“肉痛”:“旅长,全凭您做主!您说怎么分就怎么分!不过……我们团的情况您也知道,牺牲了近两千号弟兄,现在能打仗的就两千人,很多装备都缺编……”
程团长立刻急了:“旅长!您可得多为我们772团考虑考虑!我们团这次阻击伤亡巨大,牺牲了五六百人,营长都折了一个!武器装备损失也惨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李云龙他好歹还有这么多家底,我们可是真穷了!”他特意又强调了一遍牺牲,“我那三营长,跟了我多少年的老兄弟,说没就没了……”
旅长沉吟了一下,手指敲着桌子:“这样吧。李云龙,你也别跟老子哭穷。老子知道你困难,但是你家底丰厚,兄弟部队一样困难。缴获的四一式山炮,你留下两门,剩下四门我拉走。九二式步兵炮,你留两门,我拉走两门。九七式迫击炮,你留二门,我拉走五门。
重机枪,你留十二挺,我拉走十挺。轻机枪、掷弹筒、步枪和相应的弹药,所有缴获,对半分!
电台,你原先有两部,这次又缴获了四部是吧?你自己留三部,上交三部。卡车,你留六辆,上交四辆。弹药、药品、粮食、被服,你们留足自用的,其余上交旅部统一分配。”
李云龙一听,脸立刻垮了下来,差点跳起来:“旅长!您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吗?山炮就给我留两门?步兵炮二门,迫击炮才留二门?这哪够啊!我们团这么大摊子……”
“你狗日的别不知足!”旅长眼睛一瞪,“你一个团就敢有一个炮营?还想闹个师属炮兵团不成?剩下这些,够你小子肥得流油了!就这么定了!”
李云龙“哭丧”着脸:“旅长……我们团可是牺牲了一半还多弟兄啊……现在加上团部后勤和轻伤员,也才两千出头……这点装备刚够补充损失,根本没多啊……”
旅长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废话!老子知道你的底细!这装备足够你恢复元气还有富余!别忘了,你还有那么多战士可以补充呢!这事没商量!”
旅长又看向丁伟,故意板着脸道:“丁伟,你独立团伤亡也不小,这次配合有功。分你一部电台,九二式步兵炮一门,迫击炮二门。重机枪三挺,轻机枪二十挺,掷弹筒二十具,步枪五百支,相应弹药若干。”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戏谑的笑意:“对了,你小子怎么还赖在李云龙这儿?你的独立团也要并入新一团啦?不打算回你自己驻地了?”
丁伟立马叫了起来:“哎呦我的旅长!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倒是想回去,可眼下重伤员和轻伤员太多,一路上颠簸折腾不起啊!
旅长,这不是老李这里有现成的医院和医生嘛,条件比我们团那强多了!我就想着先让伤员们的病情稳定下来再开拔。”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这最主要的是……不得等您旅长大驾光临嘛!要不然就李云龙这个铁公鸡,您要是不来,他能舍得拔一根毛支援兄弟部队?我得等着您来给我们做主,打他这个土豪啊!”
旅长笑骂道:“滚蛋!就你狗日的鬼心眼多!”
这时,丁伟看到清单上的电台,眼睛一亮,立刻又换上一副苦哈哈的表情:“旅长!您真是雪中送炭啊!这部电台可太及时了!
不瞒您说,我们独立团到现在还没配电台呢!平时作战传递消息全靠两条腿跑,太耽误事了!联系您旅部一次更是难上加难!
有了它,以后就能及时收到您的指示,汇报情况也方便多了!您看……是不是再多考虑考虑……”
旅长一瞪眼:“滚蛋!给你一部就偷着乐吧!还跟老子讨价还价?再啰嗦连这部都没了!”
丁伟立马见好就收,脸上笑开了花:“不敢不敢!谢谢旅长!有一部就够,有一部就够!这下可解决大问题了!”
程团长眼巴巴地看着旅长:“旅长,那我们团……”
旅长指了指清单:“拉回来的装备,旅部留一部分机动,剩下的,优先给你们772团补充!步兵炮、迫击炮、重机枪少不了你的,轻机枪、掷弹筒也给你补足!炮弹也分你们一些!保证比你战前还阔气!满意了吧?”
程团长这才眉开眼笑:“满意!满意!谢谢旅长!谢谢老李!”他还不忘对李云龙拱拱手。
李云龙心里其实也清楚,旅长的分配方案虽然“狠”,但还算公道,考虑到了各部队的实际情况和贡献。他嘴上哭穷,不过是习惯使然。真要他独吞,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行了!”旅长站起身,“事情就这么定了。李云龙,赶紧组织人手清点装备,老子今天就拉走!要是敢以次充好,看老子不抽你!”
“不敢不敢!绝对是最好的!”李云龙连忙保证。
旅长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眼前这几个爱将,语气缓和下来:“你们都是好样的!这一仗,打出了我们八路军的威风!总部、师部都发来了嘉奖电!
好好休整,补充兵力,抓紧训练!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是!旅长!”几人齐声应道。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旅长和程团长,李云龙看着一下子“缩水”不少的装备清单,叹了口气,随即又嘿嘿笑起来:“也好,也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子剩下的这些,也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老丁,走,看看你的新电台去!”
丁伟笑道:“你呀,就是个守财奴!旅长还算手下留情了。”
赵刚也笑道:“是啊,而且旅长把大部分装备补充给各部队,也是为了增强我们全旅的战斗力。眼光要放长远嘛。”
几人说笑着,走向操场。虽然被“打土豪”分走了不少家当,但新一团的根基未损,经历过血火考验的魂魄更加坚韧,未来的道路上,必将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而旅长心里也乐开了花,看着那四门即将到手的山炮:“嘿嘿,这下老子的旅部也有个像样的炮营了!看下次鬼子扫荡,老子怎么用炮弹欢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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