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小院内灯火昏黄,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晚饭后,白茯苓放下碗筷,目光平静地扫过桌边的路无涯、玄弋(陆时衍),以及坐在稍远处、神色有些游离的揽月(苏见夏)。她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
“今日,我已同镇上的老大夫辞行了。”
此言一出,路无涯夹菜的动作顿住,血瞳抬起看向她。玄弋也放下了茶杯,目光沉静地等待下文。
白茯苓继续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他年事已高,经历此番魔患,也想换个清静环境颐养天年。我会为他炼制几炉固本培元的丹药,算是答谢他这些时日的照拂。”
她顿了顿,视线转向玄弋,语气带上了些许商量的意味,却依旧疏离:“玄弋哥哥,此镇百姓无辜,魔患虽暂平,但难保没有后续麻烦。你的阵法造诣高超,不知能否在此地布下几道护持阵法,护他们一段安宁?”
她称他为“玄弋哥哥”,是源于瑶光神母托付的那份旧谊与信任,但也仅止于此。
玄弋看着她那双沉寂如古井的眼眸,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答了一个字:“好。”
白茯苓微微颔首以示感谢,然后目光重新落回虚空,说出了最终的决定:“待丹药炼成,阵法布好,我们便离开此地。”
“离开?好啊!”路无涯几乎是立刻接口,血瞳中甚至闪过一丝迫不及待的光芒。这破地方他早就待腻了!尤其是还有沈清辞和那个揽月阴魂不散!带着他的魔后远走高飞,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立刻开始盘算:“回魔宫?还是去老子在无尽海的那处别苑?保证比这破院子舒服一万倍!”
白茯苓却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是……换个环境,清净些便好。” 她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与过去、与神界、与沈清辞有所牵连的地方。
路无涯皱了皱眉,但看着白茯苓那副不容置疑的淡漠样子,终究是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行吧,只要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反正有他在身边就行。
玄弋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了。泠音这是要彻底斩断与这里的一切联系,包括那些痛苦的记忆,以及……那个人。他沉声道:“我会尽快将阵法布置妥当。”
白茯苓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起身便走向临时搭建的药庐,开始准备炼丹事宜。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细长,透着一种令人心疼的孤绝与坚定。
小院再次陷入沉寂,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即将迁徙的氛围开始弥漫。
路无涯摩挲着下巴,已经开始在心里筛选魔界名下那些足够隐蔽又舒适的据点。
玄弋则走到院中,仰观星象,手指微动,开始推演最适合布置守护阵法的方位。
而此刻,尚在外清理魔物残留的沈清辞,还浑然不知,那个他悔恨牵挂、却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人,已经决意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这一次的离开,并非短暂的别离,而是一场心死之后,对前尘的彻底告别。未来的路在何方,无人知晓,但至少,白茯苓(泠音)选择了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