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吞没了白日的废墟轮廓。孙念安和张雪换上深色衣物，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
“先去‘铁狗’常活动的区域看看。”孙念安低声道，手中拿着那个改装通讯器的残骸，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四周扩散，捕捉着任何异常的能量或信号波动。
张雪紧随其后，她的感知更侧重于生命迹象和环境的细微变化。“这边。有较新的车辙和密集脚印，通往那个半塌的超市仓库。”
两人沿着痕迹潜行。很快，一座外墙斑驳、招牌歪斜的大型超市出现在视野里。仓库区域有微弱火光透出，人影晃动，隐约传来喧哗和争吵声。
“人不少，二三十个。”张雪伏在断墙后观察，“看起来在分东西，不像有严密组织。”
孙念安闭眼凝神，全力感知那微弱的信号。“找到了……不止一个类似的信号源！仓库里至少有三个，还有两个在更远的移动中……方向是城东旧工业区。”
他睁开眼，眼神锐利：“这不是偶然捡到的。是有人在系统性地发放或安装这些设备。”
“能追踪信号源吗？反向定位？”张雪问。
“信号太弱，而且是单向接收模式，像定时广播。”孙念安摇头，“但移动中的那两个……或许能跟上。”
他们悄然撤离超市仓库区域，朝着信号移动的方向追去。无瑕之力赋予了他们超越常人的速度和隐匿能力，在废墟间穿梭如同鬼魅。
跟踪了大约二十分钟，来到一片厂房林立的旧工业区。这里损毁严重，许多厂房只剩下骨架。
两个移动信号源进入了一座相对完好的、带有高大烟囱的铸造车间。
车间里有昏暗的灯光。孙念安和张雪如同壁虎般攀上车间侧面的通风管道，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下面大约有十几个人，围着一堆篝火。从穿着看，一个小帮派。人群中央，一个戴着破旧眼镜、看起来有些书卷气的中年男人，正摆弄着几个从Kc装备上拆下来的零件，其中就包括两个与“铁狗”那个类似的微型通讯器。
“这玩意儿真能听到‘上面’的指示？”一个光头大汉瓮声瓮气地问。
“能！”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语气肯定，“我这几天调试过了，每天固定时间，会有加密指令广播过来，告诉我哪里可能有遗漏的物资点，或者哪个小团体比较弱可以‘吸收’。按指示做，咱们确实捞到点好处。”
“妈的，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另一个刀疤脸怀疑，“Kc都完蛋了，谁还在发指令？别是引我们去送死！”
眼镜男辩解：“指令很准！上次说城西废弃加油站地下室有Kc藏起来的药品，咱们不是真找到了吗？虽然不多，但够用了！‘上面’肯定还有明白人，想重新组织起来！”
孙念安和张雪对视一眼。果然有问题。
“问问他们，‘上面’有没有其他要求，比如……抓人，或者找特殊的东西？”张雪低语。
孙念安点头，从通风口轻轻掰下一小块锈蚀的金属片，屈指一弹。
金属片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打在眼镜男脚边，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谁？！”下面的人顿时警觉起来，纷纷拿起武器。
眼镜男吓得一哆嗦，警惕地看向四周。
孙念安调整声带，让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具有压迫感，从通风管道中幽幽传出：“‘上面’……有没有让你们找过‘特别的人’？或者，带活人回去？”
下面瞬间安静了，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光头大汉脸色变了变，看向眼镜男。眼镜男冷汗直流，结结巴巴：“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回答。”孙念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眼镜男咽了口唾沫，似乎被这无形的压力震慑了：“有……有一次指令提到过，留意是否有受伤但恢复极快的人，或者表现出异常力量的人……要报告坐标，尽量活捉……我们没遇到过！”
受伤恢复极快？异常力量？这指向性太明显了！孙念安心头一沉，这很可能就是“博士”在搜寻像他们这样的变异者或实验体！
“指令从哪来？怎么联系？”孙念安继续问。
“不、不知道！这东西只能听，不能回话！每次指令最后都有一个频率代码，说是如果发现‘特殊目标’，就在下次广播时，用这个代码在公共废墟频道里发一个简单信号……”
“代码是什么？”
眼镜男犹豫了一下，在光头大汉的瞪视下，还是说了出来：“是……‘渡鸦回巢’。”
渡鸦回巢……孙念安记下这个代号。
“你们捡到的这些设备，最初是从哪来的？”张雪的声音也加入进来，清冷的女声在空旷车间回荡。
“是、是从一具尸体上找到的！”眼镜男忙不迭回答，“大概一个月前，在东边高速路入口附近，有辆烧毁的装甲车，里面有几具穿白大褂和Kc高级制服的人的尸体。我们在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包里找到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几个这玩意儿和简单的说明书……”
烧毁的装甲车？白大褂？一个月前？那正是他们在地下与“博士”后手和古悸激战的时间前后！
“博士”可能真的在转移或逃跑途中遭遇了意外，但提前散播了这些接收器，布下了眼线网络！
“把那个小箱子，还有所有相关的东西，交出来。”孙念安命令道。
眼镜男不敢违抗，在一个破工具箱里翻找一阵，拿出一个巴掌大、印有Kc标志的金属小盒，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笔记纸。
孙念安示意张雪。张雪如同影子般从通风口滑下，轻盈落地，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拿走了小盒和笔记，又瞬间回到管道上，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看不清。
“今晚的事，忘掉。”孙念安最后警告，“继续你们的日子，但别再按那指令做伤天害理的事。安置区的大门开着。”
说完，他和张雪迅速撤离了铸造车间，留下车间里一群面面相觑、冷汗涔涔的帮派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