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头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咚咚的跟敲鼓似的。
卫青那嗓子吼完以后,连谁偷偷咽口水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默觉着膝盖有点发软,跟灌了醋似的,偷偷把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回来,跟个不倒翁似的。
满朝文武的眼珠子都在皇帝老头儿和张汤之间溜来溜去,跟看打乒乓球似的,左一下右一下,生怕漏了啥关键戏码。
龙椅上那位可倒好,慢悠悠端起茶盏吹了吹,茶叶沫子在水面上打着旋儿,跟跳华尔兹似的。
他手指头在扶手上敲啊敲,笃笃笃,敲得人心慌意乱,跟倒计时似的。张汤跪在地上直哆嗦,跟打摆子似的,脑门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在青砖上晕开好几个深色圈圈,跟水墨画似的,就是看着有点瘆人。
“说完了?”皇帝总算开口了,声音平得跟结冰的湖面似的,听不出喜怒。
卫青抱拳行礼,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着:“臣等争辩已毕,请陛下圣裁。”
好家伙,这下可把球稳稳当当踢给皇上了。
陈默瞅见对面文官堆里有个瘦高个儿在偷偷抠指甲,指甲缝里都快抠出血了;武将这头好几个老将军脖子都抻长了,跟打鸣的公鸡似的,就等皇上一句话。
皇帝不紧不慢放下茶盏,盏底碰在案几上轻轻一声响,跟敲在人心尖上似的。他目光在卫青和张汤之间扫了个来回,跟探照灯似的,照得人心里发毛。
“奏章,”皇帝伸出两根手指头点了点,旁边黄门赶紧跟接圣旨似的,把张汤那卷竹简捧上去,“朕收着了。”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跟踩空了楼梯似的。这咋跟说好的不一样?按戏文里演的,不该是当场痛骂奸臣然后重赏忠良吗?这收着了算哪出啊?
皇帝把竹简在手里掂了掂,竹片子互相碰撞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儿,跟掰断骨头似的。他忽然扭头问旁边侍立的丞相:“公孙啊,你怎么看?”
老丞相吓得一激灵,跟被针扎了似的,胡子都抖了三抖:“这个...这个...老臣以为...”他“以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憋得跟紫茄子似的。
“罢了。”皇帝突然打断他,把竹简往案上一扔,“着有司详查。”
哇——底下顿时跟炸了锅似的,嗡嗡声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陈默看见卫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那褶子深得能当砚台用;霍去病在底下急得直跺脚,差点把地砖跺出个坑,被他爹狠狠瞪了一眼才消停,脖子都快缩进领子里了。
张汤这会儿来劲了,跟打了鸡血似的,磕头如捣蒜,额头都快磕出包了:“陛下圣明!陛下圣明!”那声音,透着股子劫后余生的狂喜。
皇帝站起身,玄色袍子窸窸窣窣响,跟风吹过树叶似的。
他溜达到丹陛边上,鞋底子蹭着台阶,发出沙沙的声儿。
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陈默,那眼神怎么说呢,跟小时候私塾先生检查课业似的,似笑非笑,看得人心里发毛,后背直冒冷汗。
“退朝——”黄门扯着嗓子喊,尾音拖得老长,跟唱戏似的,在大殿里绕了三圈才散。
文武百官都愣在那儿了,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
这就完事儿了?
陈默觉着脚底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每走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他看见张汤爬起来时偷偷咧嘴笑,那表情跟偷着鸡的黄鼠狼一模一样,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卫青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手劲儿不轻,啥也没说,就是叹了口气。那口气沉得啊,跟扛了二百斤麻袋似的,听得陈默心里也沉甸甸的。
宫门外头,日头正毒。
霍去病追上来拽他袖子,差点把他袖子扯下来:“这算咋回事啊?舅舅他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算了?”
卫青抬头望望天,日头明晃晃的刺眼,眯得人睁不开眼。“等吧。”老头儿就说了这么俩字,背着手走了,背影看着有点佝偻,跟突然老了好几岁似的。
陈默摸摸袖子里那半块肉干,硬邦邦的硌得慌,突然觉得嗓子眼发紧,跟塞了团棉花似的。
他回头看了眼未央宫高高的宫墙,红墙黄瓦在太阳底下闪得人眼晕,影子斜斜地压过来,跟座山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有个小太监追出来,跑得气喘吁吁,塞给他个布包,说是陛下赏的。打开一看,是块温润润的羊脂玉,雕成了小马驹的样儿,圆滚滚的挺可爱,就是眼睛那儿正好有个褐色的斑点,跟没睡好的黑眼圈似的。
这啥意思啊?陈默捏着玉马驹站在宫门口,手指头都快把玉捏出水了,觉着比扛一天麻袋还累,浑身骨头都散了架。
远处传来集市上卖胡饼的吆喝声,“刚出炉的胡饼嘞——”飘到宫墙这儿就剩个尾音儿,嗡嗡的,听着怪不真切的,跟做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