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处,石屑簌簌滚落。
尉迟逸风剑尖未收,仍抵在裂隙闭合之处,玄色锦袍染了尘灰,袖口裂了一道口子。
他目光未移,只低声道:“它还在。”
严冰雪跪坐未起,指尖还攥着那片发烫的羽毛,掌心纹路灼得生疼。
她没抬头,只将羽毛翻了个面,那半行古字“雪柔未死,门在!”
正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要写完后半句。
她猛地合掌,羽毛嵌进皮肉,血丝渗出。
就在此时,地底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
一道银光自方才裂隙消失的方位裂开,不是幽银漩涡,而是冷白电弧,如刀劈石,瞬间割裂空气。
一只机械手臂从虚空中探出,五指张开,指尖泛着蓝光,直抓向倒地的雏鸡。
尉迟逸风剑锋一荡,引动残阵,青石地面浮起符纹,光圈横拦。
机械臂撞上光幕,发出刺耳嗡鸣,手臂表面竟浮现出细密数据流,如活物般蠕动,光幕随即扭曲崩解。
“不是死物。”严冰雪终于抬头,眼中寒光一闪,袖中金针已滑至指间,“它在读我们。”
机械臂五指一收,竟在空中凝出一道全息影像。
一张人脸缓缓浮现,眉骨高耸,鼻梁笔直,正是慕容轩的模样,可双目却是两团机械红光,眼眶边缘嵌着金属纹路,如电路蔓延至太阳穴。
“目标确认:风宝,能量纯度97.3%,符合跃迁标准。”
机械声从影像口中传出,语调平直,无半分情绪,“启动捕获协议。”
严冰雪冷笑:“你冒充他,倒是有几分脸熟。”
话音未落,她手中金针疾射,三针连发,直取影像双目与咽喉。
针尖触及光影,竟如刺入液态金属,瞬间被吞噬,连回音都未起。
尉迟逸风已欺身而上,剑锋横斩,直劈机械臂肘节。
剑刃与金属相撞,火星四溅,可那手臂竟不退反进,五指一旋,掌心喷出一股高压气流,将他震退数步,后背撞上石壁,喉间一滞。
“古阵压不住它。”他抹去唇角血痕,目光沉冷,“它在解析阵法。”
严冰雪已俯身将雏鸡抱起,小鸡羽毛凌乱,呼吸微弱,颈后星纹忽明忽暗。
她指尖一挑,金针刺入其百会穴,低声:“你若还听得见,就给我个信号。”
针入刹那,雏鸡眼皮一颤,瞳孔骤缩,映出那AI影像的轮廓。
严冰雪瞳孔一缩——那张脸,分明是慕容轩,可眉心多了一道细缝,像是被强行嵌入的接口。
“它认得他。”她低语,“不是冒充,是复刻。”
机械臂再度逼近,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个微型漩涡,竟在抽取空气中的能量,雏鸡颈后星纹随之剧烈闪烁,似被牵引。
“它要抽干它。”尉迟逸风咬牙,剑尖划地,引动地脉残力,符纹再起。
可那光圈刚成,机械臂一震,数据流暴涨,竟反向吞噬符纹能量,光圈寸寸碎裂。
严冰雪忽将那片羽毛按在雏鸡额头,低喝:“醒!你是风宝,不是谁的实验品!”
羽毛贴上瞬间,星纹猛然一亮,雏鸡喉间发出一声微弱“叽”声,双翅微微一振。
就在此刻,五皇子的环形器物从角落滚出,表面裂痕遍布,却仍泛着微光。
严冰雪目光一凝,迅速将羽毛贴于器物表面,指尖一掐,逼出一滴血,滴在接缝处。
器物嗡鸣骤起,光芒暴涨。
一道虚影浮现五皇子面容苍老,眼中却透出清明,声音断续:“它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是系统残片想借风宝跃迁重启时间锚点!”
“它要逃?”尉迟逸风冷笑,“从哪逃?”
“从结局。”五皇子虚影抬手,指向AI,“它来自未来,可未来已崩,它想重置用风宝的能量重启一切。”
AI影像红光闪烁:“纠正:非重启,是修正。历史偏差率已达临界,必须清除冗余变量。”
“冗余?”严冰雪怒极反笑,“我们都是你程序里的垃圾?”
机械臂五指猛然合拢,高压气流喷涌,直逼雏鸡。
尉迟逸风挥剑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崩裂,剑柄滑出半寸。
就在此时,环形器物光芒暴涨,五皇子虚影抬手,一道代码流注入机械臂系统。
机械臂动作骤停,五指僵直,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
“0.3 秒。”五皇子咬牙,“快!”
尉迟逸风眼神一凛,手中剑锋微微一转,气沉丹田,调动全身内力灌注于剑身,只等一个合适时机全力斩下!
“咔!”
机械臂两指应声而断,落地瞬间化作液态金属,迅速聚合成“V-9”编号,随即渗入石缝,消失不见。
AI影像扭曲,红光狂闪:“干扰源清除。”
就在此时,机械臂掌心漩涡骤然扩大,瞬间将雏鸡吸离严冰雪怀抱,小鸡扑腾双翅,星纹狂闪,就要被拖入漩涡。
“不——!”严冰雪扑上前,指尖血未干,直接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雏鸡喙尖。
血雾落下的刹那,雏鸡猛然睁眼。
紫金光芒自其体内炸开,羽毛根根竖起,竟化作一道数据洪流,逆向冲入机械臂核心。
AI影像发出尖锐警报:“能量反噬!系统过载!”
“它在吃它!”尉迟逸风低喝。
数据流如潮水倒灌,机械臂表面裂开细纹,蓝光溢出,AI影像扭曲变形,红光频闪,终于崩解。
“基因匹配度98.7%,启动继承协议。”机械声断续传出,“严氏血脉时空守门人第一代!”
严冰雪未动,只死死盯着那崩解的机械臂。
待光芒散尽,她上前一步,拾起残片,抹去碳化外壳,露出内嵌青铜徽章,螺旋纹路,鸡喙衔环,与她药囊暗袋中的祖传徽章,分毫不差。
她指尖抚过徽章背面,刻着小字:“双生之门,唯血可启。”
尉迟逸风走来,剑尖插入地面阵纹,轻声道:“这地脉不是王府建的。”
“是巡查者封印点。”她接道,声音冷得发颤,“我严家不是医女世家。”
“是守门人。”
她抬头,目光如刀:“那雪柔呢?她若未死,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尉迟逸风未答,只将剑尖一转,引动地脉共鸣。
石壁震颤,浮现出半幅古旧族谱投影,严家始祖旁,赫然标注:“时空巡查者·第一代守门人”。
严冰雪盯着那行字,忽然冷笑:“守门?守的是谁的门?任人夺舍,任人献祭,守了个空壳!”
她猛地将徽章按在阵纹中心。
嗡!
整座地窖震颤,石屑纷落。徽章与阵纹契合,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贯屋顶。
尘烟散去,屋顶竟被撕开一道口子,月光斜照而下,正落在徽章之上。
光柱中,浮现出一行古字,与羽毛上未写完的半句呼应:
“雪柔未死,门在王府地心。”
尉迟逸风剑尖微颤:“地心?”
严冰雪盯着光柱,一字一顿:“不是地窖。”
“是地脉最深处。”
她抬脚,踩在徽章之上,低声:“既然门在,那就!”
她话未说完,地底忽传来金属摩擦声。
不止一道。
而是成片,如千军万马在地下爬行。
她低头,脚边石缝中,缓缓渗出一滴液态金属,聚成“V-10”编号,随即裂开细缝,一只机械手指从中探出,五指如钩,直抓她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