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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大会结束后的第七天,第一批申报材料的终稿装订成册,整整十二本,堆在祠堂的长桌上。岩叔抚摸着深绿色的封面,上面烫金的“那拉村省级自然保护区申报材料”几个字,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周工今早回县里了。”阿木抱着一摞补充材料进来,“她说三天内会递交给市林业局,然后逐级上报到省里。按程序,省级自然保护区的评审周期是六到八个月。”

岩叔点点头:“八个月,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祠堂外的空地上,村民们正在搭建一个简易的工棚——这是生态合作社的临时办公室。木料是雨林里清理出来的风倒木,不砍活树,这是新立的规矩。几个年轻人跟着高槿之学习使用测绘工具,他们要在合作社正式成立前,完成所有入股土地的精确测量。

许兮若在竹楼里最后检查电脑里的电子版材料。文档太大,村里的网络传不出去,她得带回省城用陶教授办公室的高速网络上传到省级申报系统。

“都齐了。”她合上电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高槿之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岩婶刚熬好的草药茶:“休息会儿。岩婶说这茶清肝明目,你这几天盯屏幕太久了。”

许兮若接过竹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她看着高槿之,发现他下巴上的胡茬又冒出来了,但眼神明亮:“你也没少熬夜。”

“值得。”高槿之在她对面坐下,“今天测量了二十三块地,都是自愿加入合作社的药园和林地。阿勇还提了个建议,说可以把每块地的‘林语’标记也录入系统,和GpS坐标对应。”

“这个想法好。”许兮若眼睛一亮,“传统知识和现代技术的双重认证。”

窗外传来锯木声和年轻人的笑谈声。那拉村正在苏醒,以一种既古老又崭新的方式。

下午,许兮若和高槿之准备启程回省城。岩叔和岩婶送到村口,后面跟着一大群村民。

“这些带着路上吃。”岩婶塞过来两个大竹篮,里面装着糯米糕、熏肉、野果干,还有几包分装好的七叶莲茶,“省城东西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岩叔则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合作社的章程草案,我按照你们建议的修改了。带到省城,请陶教授和律师朋友看看。还有……”他顿了顿,“贺总那边,协议草稿也出来了,一并请专业人士把关。”

许兮若接过纸袋,沉甸甸的:“岩叔放心,我们一到省城就办。”

阿木挤到前面,手里拿着一个U盘:“许老师,这里面是村里年轻人做的短视频,关于雨林四季的。槿之哥说可以试着发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那拉村。”

高槿之接过U盘:“我会剪辑一下,配上双语字幕。”

玉婆在孙女的搀扶下也来了。她没说话,只是将两个用红线编成的手链分别戴在许兮若和高槿之手腕上:“平安绳。戴着,雨林保佑你们。”

许兮若的眼眶发热。她拥抱了玉婆,又拥抱了岩婶,然后转向岩叔:“我们很快就回来。”

“不急。”岩叔摆摆手,“把该办的事办好。那拉村在这儿,跑不了。”

车沿着山路盘旋而下。后视镜里,村民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雨林边缘的一簇彩色斑点。

“真像离家。”高槿之轻声说。

“已经是家了。”许兮若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

回到省城已是傍晚。城市华灯初上,车流如织,与雨林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许兮若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陶教授的研究所里灯火通明。李瀚明正盯着三块显示屏,上面滚动着各种数据流。

“你们可算回来了!”李瀚明跳起来,“申报系统今天刚开放材料上传通道,截止日期是下周五。我算了一下,以我们现在的网速,全部传完至少需要四十个小时——还不能断线。”

许兮若放下背包:“那就开始吧。我负责文字和图表部分,槿之负责影像和地图,瀚明你监控上传过程,确保数据完整。”

“得令!”李瀚明从冰箱里拿出三罐功能饮料,“今晚看来要通宵了。”

接下来的三天,研究所成了不夜城。许兮若和高槿之轮流睡觉,确保上传进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陶教授白天要上课,晚上就过来陪他们,带来师母煲的汤。

第三天凌晨三点,最后一份文件上传成功。系统显示:“那拉村省级自然保护区申报材料已接收,编号:YN2023-NLc-047。”

许兮若盯着那串编号,久久没有说话。高槿之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完成了。”

“第一阶段完成了。”许兮若靠在他肩上,“接下来是等待,然后是可能的补充材料要求,现场考察,专家评审……”

“一步一步来。”高槿之吻了吻她的头发,“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跟我回南市了?”

许兮若这才想起见家长的事。紧张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等等,我这样子……”她指了指自己熬了三天夜的黑眼圈,和随便扎起来的头发。

“很美。”高槿之认真地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发。”

“你父亲和阿姨那边……”

“我跟他们说过了,材料上传完就回去。他们高兴得不得了,阿姨已经开始研究你的口味了——我说你喜欢吃清淡的,她就说要做清蒸鱼、白灼菜心。”

许兮若心里一暖:“那……明天去吧。”

次日下午,高铁驶入南市站。许兮若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观,有些感慨。她和高槿之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断裂过,现在又回来了。

高槿之的父亲苏崇岳和阿姨赵晓慧早早等在出站口。苏崇岳还是许兮若记忆中的样子,清瘦儒雅,只是头发更白了。赵晓慧则还是那个温婉的中年女子,笑容亲切。

“兮若,欢迎回家。”苏崇岳接过她的行李,用的是“回家”这个词。

周敏赵晓慧则握住许兮若的手:“路上累了吧?家里饭都准备好了,都是清淡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谢谢阿姨,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家住在老城区的一个有些年代的小区,房子不大,但整洁温馨。阳台上种满了花草,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挂着高槿之的摄影作品——其中一张,是许兮若大学时在图书馆看书的侧影。

许兮若看到那张照片,愣住了。

高槿之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偷拍的,爸非要挂出来。”

苏崇岳笑了:“拍得好啊,那时候我就觉得,这许家姑娘眼神清亮,不是一般人。”

晚餐果然都是清淡菜色,但做得极用心。饭桌上,苏崇岳问起那拉村的情况,许兮若详细讲了这几个月的工作。赵晓慧听得入神,不时发出惊叹。

“太不容易了。”赵晓慧给许兮若夹菜,“你们做的事,是在给子孙后代留福啊。”

苏崇岳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兮若,槿之,你们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不会轻松。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人这一生,能找到值得奋斗的事业,能找到并肩前行的伴侣,是最大的幸运。我们支持你们,无条件地支持。”

许兮若的眼眶又热了。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此刻在身边,会不会也这样说?所以她准备次日就回家陪陪自己的父母。

饭后,高槿之带许兮若去他以前的房间。房间保持着他离家时的样子,书桌上还摊着一些旧照片和笔记本。

“看这个。”高槿之翻开一本相册,里面是两人在许兮若大学时的合影:运动会、社团活动、野外考察……青涩的面容,明亮的笑容。

“你居然还留着。”

“当然留着。”高槿之指着其中一张,“这张是在睡美人山拍的,你为了拍一种苔藓,差点滑下山坡,我拉住了你。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

许兮若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满脸泥点却笑得灿烂:“那时候真傻。”

“不傻,是纯粹。”高槿之合上相册,“兮若,谢谢你愿意回来,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

窗外,南市的夜空难得地看到了星星。许兮若靠在窗边,轻声说:“槿之,我想我父母了。如果他们此刻在这里就好了,你猜他们看见我突然出现在家里,会说什么呢?”

高槿之站到她身边:“他们会又惊又喜,还会为你骄傲,就像我爸和赵姨一样。”

许兮若转头看他:“我们明天回去看看他们吧,去我家。”

“好。”

第二天清晨,两人买了礼物,直接去了许兮若家。许兮若的父母看到突然出现的二人,显得又惊又喜。

“爸,妈,我回来了。”许兮若把礼物放下,轻轻拥抱着妈妈,“我好想您和爸爸,我终于回来了。还有……”她牵起高槿之的手,“妈妈,我和槿之……我们又在一起了,这次不会分开了。”

高槿之深深鞠躬:“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兮若,请你们放心。”

许兮若的母亲倒是没说什么,就是拉着二人关心的问长问短,倒是许兮若的父亲看到女儿又和高槿之在一起了略微有些不悦,一直一言不发。

从许兮若家出来的路上,许兮若的手机响了,是岩叔。

“兮若,材料上传顺利吗?”

“很顺利,岩叔。现在已经进入评审流程了。”

“那就好。”岩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村里这几天,出了点事。”

许兮若的心一紧:“什么事?”

“有几个年轻人,收到外地工厂的招工邀请,条件很诱人,一个月六千,包吃住。他们动心了,想走。”

高槿之接过电话:“走了几个?”

“目前有三个决定要走,还有五六个在犹豫。”岩叔叹气,“我能理解,年轻人想见世面,想赚钱。但合作社刚起步,正需要人手……”

“岩叔,先别急。”许兮若说,“走的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年底回来看看。但这一走,可能就不回来了。”

挂断电话,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回到高槿之家,赵晓慧听说了情况,想了想说:“年轻人外出打工是普遍现象。关键是要让他们看到,家乡也有发展机会,而且是有尊严、有前景的机会。”

苏崇岳点头:“合作社能不能有一些短期见效的项目?让年轻人看到实实在在的收入?”

许兮若陷入思考。那拉村的生态产业需要时间培育,但年轻人的耐心有限。这个矛盾如何解决?

当晚,许兮若和高槿之提前结束了在南市的行程,改签了第二天最早回省城的高铁票。陶教授听说情况后,召集了一个小范围的研讨会。

“社区保护地面临的人才流失问题,不是那拉村独有的。”陶教授在白板上画着图表,“我们要解决的,不只是‘留人’,更是‘引人’——让年轻人愿意回来,也让外面的人愿意去。”

李瀚明调出一些数据:“我分析了类似成功案例,发现有几个关键点:一是要有示范户,率先通过新模式获得可观的收入;二是要有技能培训,让年轻人觉得在家乡也能学到东西;三是要有交流平台,让在外的年轻人能持续了解家乡变化。”

高槿之提出:“我们可以做一个‘那拉村在线’平台,用短视频、直播等方式,实时展示合作社的进展。让在外打工的年轻人能看到家乡的变化,也能参与讨论。”

许兮若补充:“还要有实际的激励。比如,合作社可以设立‘青年创业基金’,为想回来的年轻人提供启动资金;或者与高校合作,提供生态农业、导游培训等课程,颁发证书,增加就业竞争力。”

陶教授赞许地看着他们:“思路很对。但所有这些,都需要钱。贺振华那五百万支持基金,什么时候能到位?”

“协议还在修改。”许兮若说,“贺总那边倒是爽快,但我们坚持要加入社区监督条款,他们的法务需要时间研究。”

“催一催。”陶教授说,“同时,我们也要申请其他的项目资金。省科技厅有个‘乡村振兴科技创新专项’,我们可以联合那拉村申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许兮若和高槿之进入了另一种忙碌状态:修改协议、撰写项目申请书、设计在线平台架构、联系培训资源……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李瀚明看着他们俩,摇头:“你们这恋爱谈的,比上班还累。”

高槿之正在剪辑阿木他们拍的雨林视频,头也不抬:“这样挺好,有共同奋斗的目标。”

许兮若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笑了。确实,虽然累,但充实。更重要的是,她和槿之在并肩作战中,找到了更深的默契。

十天后,修改后的协议终于定稿。贺振华亲自来到省城,在陶教授的办公室签署了协议。签字仪式很简单,没有媒体,只有核心的几个人。

“资金三天内到账。”贺振华合上文件夹,“另外,我们联系了一家生态旅游设计公司,愿意免费为那拉村做旅游规划方案。还有,省农科院的专家,我也对接好了,随时可以去村里指导林下种植。”

岩叔通过视频参加了签字仪式。屏幕里,他郑重地说:“贺总,谢谢你。那拉村会用好这笔钱,也会记住这份情。”

贺振华对着镜头微微躬身:“岩叔,是我该谢谢你们。这些天,我父亲病情好转,他说是我做了善事,积了德。我知道这是迷信,但……心里踏实。”

资金到位后,那拉村生态合作社正式挂牌成立。挂牌仪式选在祠堂前,村民们穿着传统服饰,唱起了古老的祈福歌。

通过高槿之的直播,超过五千人在线观看了仪式。评论区里,许多在外打工的那拉村年轻人留言:

“看着好感动,想回家了。”

“合作社真的能赚钱吗?如果行,我年底就回去。”

“我在外面学了电商运营,可以帮村里卖特产。”

许兮若让阿木把这些留言都记下来,这是最真实的需求和资源。

挂牌后的第一周,合作社开了三次全体会议,选举产生了理事会:岩叔任理事长,阿木等五个年轻人任理事,许兮若、高槿之、周工和贺振华的代表作为顾问列席。

第一次理事会通过了几项重要决议:

一、设立“青年创业基金”,首批从支持基金中划拨五十万,为返乡青年提供无息贷款。

二、启动“雨林守护者”培训计划,与省林校合作,首批培训二十名生态巡护员和导游。

三、建立“那拉生态”品牌,统一设计包装,首批推出七叶莲茶、野生菌干、传统织锦三类产品。

四、开辟“合作社进展”公示栏,每笔收支公开透明。

决议公示后,那三个原本要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有两个改变了主意,报名参加了巡护员培训。另一个还是决定出去,但说:“我出去学技术,学成了回来建设家乡。”

岩叔拍拍他的肩:“好,那拉村等你回来。”

就在一切步入正轨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省政协的生态考察团,下个月要来那拉村实地调研。

陶教授打电话告诉许兮若:“这次考察团规格很高,有省政协副主席带队,还有好几个相关领域的专家和企业家。那拉村是三个考察点之一,表现得好,对保护区评审有很大加分。”

“但也有压力。”许兮若说,“如果表现不好……”

“所以要准备充分。”陶教授说,“重点是展示社区主导的保护与发展模式,这是现在的政策导向。”

许兮若和高槿之再次收拾行李,准备回那拉村。这一次,他们带上了李瀚明——他主动请缨,要去帮村里搭建那个在线平台。

临行前,赵晓慧特地从南市赶到省城来送他们,手里提着两个保温盒:“自己做的点心,路上吃。还有这个……”她递给许兮若一个玉镯,“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不值什么钱,但是个念想。兮若,戴着。”

许兮若连忙推辞:“阿姨,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苏崇岳说,“晓慧一直想要个女儿,现在有了你,她高兴。”

许兮若看着赵晓慧期待的眼神,终于接过来:“谢谢阿姨。”

高铁飞驰,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为丘陵,再变为群山。许兮若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温暖。

高槿之握住她的手:“我妈……赵姨她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许兮若靠在他肩上,“槿之,我觉得很幸福。”

李瀚明坐在对面,假装捂眼睛:“哎呀,这狗粮撒的,我是不是该换个车厢?”

三人都笑了。

回到那拉村,发现村里又有了新变化。合作社的工棚已经扩建,分出了办公区、培训室和产品展示区。祠堂外的空地上,立起了一块电子显示屏——这是贺振华公司捐赠的,用来滚动公示合作社信息。

阿木兴奋地带着他们参观:“看,这是我们的直播间,虽然设备还简单,但上周试播了一场雨林晨雾,有八百多人看呢!还有人打赏,钱虽然不多,但是个好开头。”

岩叔则更关注考察团的接待:“政协的领导要来,我们得把最真实的那拉村展示出来。不掩饰问题,也不夸大成绩。重点是让领导们看到,社区保护这条路,虽然难,但走得通,值得支持。”

接下来的两周,那拉村进入了“备战”状态。但这次的备战,不是对抗,而是展示。

许兮若和高槿之协助岩叔准备汇报材料,李瀚明则全力搭建在线平台,并培训阿木他们如何运营。周工从县里派来了技术员,帮忙完善生态监测系统。连贺振华也派来了团队,协助规划考察路线和解说方案。

在这个过程中,许兮若看到了岩叔的领导智慧。他没有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而是让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板块:年轻人负责技术展示,中年人负责产业介绍,老人负责文化讲解。每个人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价值。

考察团到来的前一天晚上,岩叔召集全体村民开了最后一次准备会。

“明天来的领导,不是来检查工作的,是来了解情况的。”岩叔站在祠堂前,“所以大家放轻松,该干什么干什么。采药的照样采药,巡林的照样巡林,织布的照样织布。我们要展示的,是一个活着的、呼吸着的那拉村,不是一个标本。”

玉婆慢慢站起来:“阿岩说得对。我明天就在这儿织布,领导来了,我就给他们讲讲布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那都是雨林里的花和鸟。”

阿勇举手:“我带考察团走一段雨林小路,就走到‘哭石’那里,讲我奶奶的故事。”

春生说:“我在药园里,演示怎么采药不伤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活跃而自信。

散会后,许兮若和高槿之沿着熟悉的小路散步。月色依旧明亮,但心境已大不同。

“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村里人看我们的眼神,有好奇,也有戒备。”许兮若说。

“现在看我们,像看家人。”高槿之牵起她的手,“兮若,等考察结束,保护区申报进入平稳期,我们……”

“我们结婚吧。”许兮若忽然说。

高槿之愣住了,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许兮若转过身,面对他,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我说,我们结婚吧。不需要盛大的婚礼,就在雨林里,在祠堂前,请岩叔主持,请村民们见证。然后,我们继续工作,继续守护这片土地。”

高槿之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哑:“你……想好了?”

“想好了。”许兮若微笑,“这几个月,我看到了生命的韧性,看到了社区的力量,也看到了爱情的坚实。槿之,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以伴侣的身份,以战友的身份,以雨林守护者的身份。”

高槿之紧紧抱住她,抱了很久很久。然后他松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这次真的是戒指盒。

“其实我准备了。”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简单的铂金对戒,内圈刻着“根于土,向于光”,“本来想等保护区批下来再求婚,但……我等不及了。”

许兮若笑了,笑出了眼泪。她伸出左手,高槿之为她戴上戒指。尺寸正好。

“你也戴上。”许兮若拿起另一枚戒指,戴在高槿之手上。

两只戴着戒指的手握在一起,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那就等考察结束。”高槿之说,“我们结婚。”

“嗯。”

第二天清晨,那拉村在鸟鸣中醒来。村民们如常开始一天的生活,只是多了一份期待的从容。

上午九点,车队驶入村口。省政协副主席是位六十多岁的女士,姓陈,气质温和但目光锐利。考察团有十五人,包括生态学家、经济学家、企业家代表和媒体记者。

岩叔带领村民代表在祠堂前迎接。没有红毯,没有鲜花,只有清茶和自制的茶点。

陈副主席接过茶杯,深深闻了一下:“好香的茶。”

“这是雨林里的七叶莲,我们自己采、自己烘的。”岩叔介绍,“您面前的这些茶点,原料都来自雨林——野生蜂蜜、山核桃、糯米草。”

陈副主席点头:“就地取材,可持续利用,这很好。”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考察正式开始。岩叔没有做长篇汇报,而是说:“领导们,请跟我们一起,用脚步认识那拉村。”

考察路线是精心设计的:先看祠堂里的林语符号和村志,了解文化根基;再看合作社的办公区和产品展示,了解发展思路;然后走进雨林,实地感受生态;最后回到祠堂,自由交流。

在雨林里,阿勇的讲解赢得了阵阵掌声。他不仅介绍了植物和动物,还讲述了玉婆走失又找回的故事,讲述了“绿线”的来历,讲述了村民们如何用现代科技辅助传统智慧。

陈副主席在一棵巨大的望天树下停下,仰头看了很久:“这棵树,有多少年了?”

“至少三百年。”岩叔说,“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这棵树就这么大。”

“三百年。”陈副主席喃喃,“我们很多决策,眼光只有三五年。该向自然学习啊。”

考察持续到下午。最后环节,陈副主席和考察团成员与村民代表围坐在祠堂里,进行开放式讨论。

有企业家问:“合作社的模式,如何保证经济效益?”

岩叔回答:“我们不追求暴利,追求的是可持续。短期看,收入增长可能慢;但长期看,森林在,水源在,药材在,旅游吸引力在,收入就在。”

有经济学家问:“年轻人外流的问题,你们怎么解决?”

阿木站起来:“我们正在解决。合作社提供了新的就业机会,在线平台让在外的年轻人能参与家乡建设。我自己就是从省城回来的,因为在这里,我不仅能赚钱,还能找到价值感。”

有媒体记者问:“如果保护区批不下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尖锐。岩叔沉默片刻,说:“我们会继续申请。但即使批不下来,我们也会按保护区的标准来管理这片雨林。因为这不是为了批文,是为了生存。”

陈副主席一直在认真听,认真记。最后,她站起来:“今天,我看到了一个生动的案例。保护与发展,从来不是选择题,而是如何做的思考题。那拉村的实践,给出了一个社区主导的答案。这条路不容易,但方向是对的。”

她转向岩叔:“岩叔,你们需要的政策支持,我们会带回去研究。省政协可以组织专题调研,形成提案。那拉村的故事,应该被更多人知道。”

掌声雷动。许兮若看到,岩叔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考察团离开时,已是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给雨林、村庄和每个人镀上温暖的光晕。

陈副主席上车前,特意走到许兮若和高槿之面前:“陶教授跟我提过你们,说你们是连接社区和外界的桥梁。要继续做好这座桥。”

“我们会的。”

车队驶远。村民们没有立即散去,而是静静站在村口,望着尘土渐渐落下。

岩叔转过身,脸上是释然的笑:“今天,我们展示了真实的那拉村。这就够了。”

当晚,合作社召开特别会议,总结考察的得失,规划下一步工作。会议开到一半,阿木忽然说:“岩叔,兮若姐,槿之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宣布?”

许兮若和高槿之对视一眼,笑了。

高槿之站起来,牵着许兮若的手:“我们决定结婚,就在那拉村,请全体村民见证。”

祠堂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岩婶第一个冲过来拥抱他们,玉婆笑得合不拢嘴,阿木带头起哄:“什么时候?我们要好好准备!”

岩叔也笑了,笑出了眼泪:“好,好!那拉村好久没办喜事了,要好好办!”

许兮若说:“简单就好。我们想,就在祠堂前,办一个雨林婚礼。用野花装饰,用山泉煮茶,用乡亲们的歌声祝福。”

“那怎么行!”岩婶摆手,“喜事就要热热闹闹的。交给我,我来张罗。”

会议变成了婚礼筹备会。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主意:阿勇说要做一个鲜花拱门,阿月说要设计特别的请柬,春生说婚宴的食材他全包了,连贺振华知道后都打来电话,说要赞助婚礼摄影和录像。

许兮若和高槿之被村民们的热情淹没,心里却满是感动。

夜深了,筹备会暂告段落。许兮若和高槿之再次走到老榕树下。

“真要在雨林里结婚?”高槿之问。

“嗯。”许兮若靠在他肩上,“让雨林见证,让土地见证,让所有陪伴我们走过这段路的人见证。”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沉睡的雨林上。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悠长而安宁。

高槿之低头吻了吻许兮若的额头:“好,那就在雨林里结婚。然后,用一生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我们的爱情。”

两只戴着戒指的手紧紧相握。前方,婚礼的喜悦在等待;更前方,保护区评审的结果在等待;再前方,漫长而坚定的守护之路在等待。

但那拉村不再畏惧等待。因为他们知道,根扎于土,便无惧风雨;叶向于光,终会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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