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梅落了半地雪，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暖，映得内室一片融融暖意。
沈归晚亲手端着描金白瓷碗，杜可沅站在一旁，两人目光都落在玲珑泛着薄红的脸上，看着她小口小口把红枣燕窝汤喝得见了底。
“慢些，别烫着。”沈归晚伸手拭了拭她唇角的汤渍，声音放得极柔，“这汤暖身子，喝透了才好挨过夜里的寒。”
杜可沅则早把叠得松软的锦被展开，又在被角压了暖手的汤婆子，指尖触到玲珑微凉的手背时，还轻轻拍了拍：“别怕，女子总要经这遭，睡一觉起来就松快些了。”
玲珑攥着衣角的手渐渐松开，脸颊还带着初来月事的局促与不适。她也并非是真的初次月事，不过如此这般与外人说道，倒真是头一次。
沈归晚帮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杜可沅已扶着她躺进被中，两人仔细把被角掖得严严实实，连颈侧都拢得妥帖，不让一丝寒风钻进去。
“乖乖睡，夜里若疼得醒了，就叫我们”沈归晚坐在床沿，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额角，“我们就在厢房。”
玲珑眨了眨眼，把脸往暖软的枕头上埋了埋，听着炭盆里偶尔响起的轻响，还有两人温声细语的叮嘱，心头的慌意慢慢散了，眼皮也渐渐沉了下来。
杜可沅最后看了眼她平稳的呼吸，才与沈归晚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将门帘虚掩着，留了一盏烛火，好让她夜里醒来时，能看见一点暖光。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外间的寒鸦刚叫了两声，沈归晚便披了件素色夹袄起身。
她轻手轻脚拨开半掩的门帘，目光先落在床榻上——玲珑还睡着，锦被微微起伏，鬓边的碎发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倒比昨夜安稳了许多。
炭盆里的火还剩些余温，杜可沅已端着新换的温水进来，见沈归晚望着床榻出神，便放轻了脚步：“瞧着睡得沉，许是夜里没怎么疼。”
她把铜盆搁在窗边的矮凳上，又摸了摸昨夜留下的汤婆子，余温尚在，便顺手往玲珑脚边的被角塞了塞。
两人就着窗边的微光轻声说话，生怕扰了榻上的人。
直到窗纸渐渐染了层浅金，玲珑才慢慢睁开眼，睫毛颤了颤，茫然地望了望帐顶。沈归晚立刻走上前，声音比平日里更柔：“醒了？肚子可还疼？”
玲珑眨了眨眼，动了动指尖，才小声道：“不怎么疼了。”
她想起昨夜的局促，脸颊又有些发烫，差点就弄到外裤上了。却见杜可沅已端来一杯温好的红糖姜茶，杯沿还凝着细汗：“先喝口这个暖一暖，待会儿再用早饭。”
沈归晚帮玲珑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又仔细拢了拢衣襟，不让冷风灌进去。
玲珑捧着温热的姜茶，小口啜饮着，暖意从喉咙滑到心口，连带着四肢都松快了不少。
杜可沅也走过来，把一碟蒸得软糯的山药糕放在床头：“往后每月这几日，都要记得喝暖汤，别碰凉水，也别贪凉。”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个绣着暖梅的小布包，里面裹着几片晒干的艾草叶，“若再疼，就用这艾草煮水敷在腰上，能缓些。”
玲珑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她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见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床榻边，连带着炭盆里的余火都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