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偏廊的阴影里，周景煜拽着宋长秋的衣袖疾行，玄色太监服穿在他身上，宽绰的袖口扫过青砖地面，倒有几分滑稽。
宋长秋一身月白宫女裙，裙摆沾了草屑，素日里持针的手正费力攥着裙摆，生怕踩绊。
“下次要是陛下再让进宫，咱们换换，你穿宫女服，我穿太监服”宋长秋低声抱怨。
周景煜忍笑：“行，下次让你当太监。”
“你这话怎么怪怪的”宋长秋皱眉回头，却见宋长秋鬓边珠花歪斜，本是女子的饰物，衬得他看起来好笑。
两人借着宫灯昏影，溜回先前藏身的冷月阁。此处久未住人，窗棂蒙着厚尘，阶下生满青苔。
周景煜将怀中的宫女服与太监服搁在供桌上，转身按住宋长秋的肩：“你在此等候，我送还衣物便回，莫要乱走。”
宋长秋点头，指尖摩挲着袖中银针，一回头，周景煜已转身推门而去。
冷月阁内静得可怕，唯有廊外虫鸣断续。宋长秋踱步至西墙，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青砖，这便是密道入口。
“走吧。”
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秋嫦垂着手立在御案旁，目光落在御座上那个苍白清瘦的身影上。
皇帝齐元逸正捧着奏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咳嗽声断断续续，惊得烛火微微摇曳。
他虽生得剑眉星目，一身明黄龙袍衬得身姿挺拔，可那掩不住的病气，让这俊美失了几分生气。
秋嫦心里暗自叹惋，若不是太后亲自吩咐，让她寸步不离盯紧皇帝起居，她早就想寻个由头调离这养心殿。
伺候一个随时可能龙驭归天的病秧子，哪有前程可言？
“秋嫦，退下吧。”福公公轻手轻脚走过来，压低了声音。他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老人，看着秋嫦的眼神带着几分了然。
秋嫦如蒙大赦，屈膝行礼后便提着裙摆快步退出殿外。廊下晚风微凉，吹得她心头的郁气散了些。她扶着廊柱，望着远处贤王府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当今皇帝登基两年，后妃不多，也无子嗣。朝野上下都在暗议，若皇帝有个三长两短，皇位自然要落到他唯一的弟弟——贤王头上。
贤王年轻有为，容貌气度更胜皇帝，如此，便让秋嫦动了心思。
她回到自己的偏殿，打开妆盒，取出一支鎏金点翠步摇。
这是上个月太后赏给宫女们的物件，秋嫦特意挑了支最精致的。她对着铜镜，细细将步摇插在发髻一侧，又抿了点胭脂，让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艳色。
正端详着，门外传来宫女的低语：“听说贤王今日会来宫里给太后请安呢。”
秋嫦心头一喜，连忙整理好衣袍，借口去御膳房取点心，绕到了太后寝宫附近的抄手游廊。
不多时，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秋嫦抬眼望去，只见贤王身着宝蓝色锦袍，腰束玉带，正缓步走来。
他眉目舒展，自带一股温润气度，与养心殿里那个病弱的皇帝截然不同。
秋嫦深吸一口气，故意脚下一绊，手中的食盒“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精致的点心撒了一地。她顺势屈膝跪下，声音柔婉：“奴婢失礼，惊扰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