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04: the history of the Sky opening up the Earth, the Gray wolf tracing back a thousand Years.
在太医署令徐寔及其麾下众太医的协力襄助下,海宝儿又遴选了数十味稀世药材,诸如千年野山参、天山雪莲花、深海夜明珠等,皆为医家眼中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一干人等依循古法配比,将药材悉数倾入浴桶,再注以滚沸热水。药汤瞬时蒸腾,浓郁药香满溢室中。海宝儿复取数滴蛭血滴入汤内,以此增益药效。
两名太医屏息凝神,将皇叔缓缓移入浴桶。海宝儿旋即运功调息,以自身真气为引,导药汤之力渗入皇叔经脉。
药汤渐生效力,皇叔的肌肤上,层层油亮汗渍与淤积污垢次第浮现。侍立侧旁的太医谨遵指令,适时更换药汤。历经数个时辰的全力施救,皇叔体内毒素终被彻底肃清。
最终,赤山皇叔渔阳焘,借药浴之温与海宝儿内力之助,双目终于缓缓睁开。
晨光穿过窗棂而入,在他苍白面容上晕开一层浅淡光晕。海宝儿守在榻边,见他睫毛轻颤,当即倾身向前,指尖轻搭其腕脉——脉象虽仍虚浮,却已无先前的紊乱之态。
“皇叔,您感觉如何?”海宝儿语声极轻,唯恐惊扰这来之不易的清醒时刻。
渔阳焘动了动干裂的唇瓣,喉间只发出沙哑气音。海宝儿急忙取来温水,以银勺小心喂入。
片刻过后,渔阳焘方得开口,声线沙哑如磨锈琴弦:“海贤侄……此番脱险,全赖你的舍命相救。”
“皇叔言重了!”海宝儿神色凝重,“您身中赤山‘鸢尾噬心咒’,又遭图雅·阿茹娜行刺,此事背后定藏隐情。如今她已被我擒获,还望皇叔将所知内情和盘托出,方能助我彻底斩断这盘根错节的阴谋。”
渔阳焘闻言,浑浊眼眸中闪过一抹痛楚。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来,海宝儿连忙上前搀扶,引他倚在软垫靠上。随后,他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思绪似沉入过往:“百年之前,赤山狼神教……便已与皇室结下渊源。”
海宝儿瞳孔骤缩,从袖中取出那半张焦痕累累的信笺:“皇叔,这信笺上‘柳霙阁’‘替身’等密语,是否与狼神教之事相关?”
“正是。”渔阳焘枯瘦手指轻触信笺焦痕,指尖微微颤抖,“狼神教在赤山之地,其地位堪比苍狼图腾,早已融入部族历史脉络。与赤山皇室的恩怨纠葛,更是千丝万缕,难以分割……咳咳……”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海宝儿急忙轻拍其背,待他气息平复,才示意继续。
相传上古时期,灾祸横行,苍白巨狼自天际降临,以雷霆之势平定灾厄。自此,巨狼便成为草原子民心中自然意志的象征,狼神教亦随之创立。
其教派以“顺应天道,敬畏自然”为根本准则,信徒笃信,唯有虔诚信仰,方能得狼神庇佑,实现灵魂超脱。
其势力曾横跨草原各部,最负盛名的狼神圣殿,坐落于赤山大都。圣殿以黑曜石垒砌狼首造型,气势冷峻威严;殿内镶嵌宝石,灿若星辰,环绕狼神雕像。每逢祭典之日,祷祝之声便响彻殿宇,绵延不绝。
且狼神教架构严谨,等级森严。“狼神叩阙使”总领教派全局,大祭司与长老共掌教务,精锐狼卫身着玄色战甲,以弯刀为信仰教器,护卫教派安危。
漫长岁月中,教派曾多次派遣狼卫铁骑,协助皇室平定叛乱、抵御外敌。以此为功,教派换得免税、建庙等特权,与皇室形成微妙的共生态势。
再追忆往昔,渔阳皇室太祖“玄穹辟地汗”,实乃开疆拓土的传奇人物。他成长于狼神教与渔阳氏关系最为紧密的时期,幼年便入狼神圣殿,受祭司亲授教义,研习狼神礼法。这段经历,也深刻塑造了他的远大抱负与执政理念。
后来,玄穹辟地汗以“草原创世者”之名崛起,深知信仰对凝聚人心的关键作用。他毅然将狼神教义融入部落精神内核,一举整合分散的氏族势力,奠定统一根基。
建国初期,玄穹辟地汗亲率狼神教狼卫,征战草原各部。每逢战事胶着,他便以狼神显灵之说鼓舞士气,将宗教信仰的热忱与军事征服的勇毅紧密结合。最终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仅统一赤山草原各部,更构建起政教合一的统治雏形。
他所颁布的《苍狼法典》,将狼神教规与草原律法熔于一炉,为赤山皇室数代传承的统治,筑牢根基。
“太祖执政之时,赤山草原迎来短暂鼎盛,狼神教与皇室的合作,亦达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共同铸就了草原上的黄金时代。”渔阳焘闭上双眼,两行浊泪沿面颊滑落,“然盛极必衰,乃是世间常理。随着教派势力日渐膨胀,其与皇室间的权力平衡,逐渐失衡……”
教派中的激进派系,极力鼓吹神权治国,妄图颠覆皇室统治。矛盾日积月累,终在一场权力博弈中彻底爆发。
旷日持久的草原鏖战随之开启,赤山皇室倾尽全力迎战,狼神教虽教徒悍勇,却难敌皇室正统之师。
战败之后,狼神圣殿倾颓,教众星流云散。但在草原深处的崇山峻岭之间,残存的信徒仍在蛰伏,伺机重振教派荣光;而皇室针对教派的警戒,亦悄然布控四方。
这段政教之争的过往,至今仍在血色残阳之下,续写着未竟的篇章。
铁骑曾平千帐雪,断刃犹沾旧血光。
谁解当年盟约事,烽烟散尽月如霜。
海宝儿听闻至此,心头剧震,喉间滚动着难以平息的激荡:“原来赤山太祖开国之际,竟藏着这般隐秘……如今狼神教残党蛰伏数十载,借‘鸢尾噬心咒’卷土重来,那图雅·阿茹娜背后,定然还潜藏着更为阴鸷的操控者!”
言罢,他猛然起身,望向窗外。晨光熹微中,似能见草原之上烽烟再起,玄色狼旗与赤山战矛再度交锋。“皇叔,若当年太祖将狼神教义纳入法典时,便能预见今日之祸,是否会另择一条治国之路?”
“是否会另择他路,本王无从知晓。但这些年来,叶护阿史那贺鲁凭借手中军政大权,对我渔阳皇族的轻视,已日渐显露。”渔阳焘缓缓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故而这些年,皇室一面对他施以安抚之策,一面暗中调查阿史那部密谋造反的实证……最终查实,他不仅与狼神教往来密切,甚至还与柳霙阁有所勾连……”
“可狼神教与柳霙阁之间,又有何关联?”海宝儿追根究底,不肯放过一丝线索。
渔阳焘再次发出一声哀叹,语气沉重:“种种迹象表明,柳霙阁恐已完全掌控狼神教残部!且那教派中的‘叩阙使’,恐怕早已不是原本之人,而是柳霙阁安插的替身。”
柳霙阁,又是柳霙阁!
“武荆谕,不对,你真正的名字,该是柳元西!”海宝儿紧握双拳,心中厉声质问,“你究竟图谋何事?!”
渔阳焘留意到海宝儿神色间的复杂变幻,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疑虑。然事态紧迫,已容不得他细究,只得压下心头疑问,声线沙哑却字字清晰:“如今,阿史那烈虽已被逐出武朝疆域,但其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范围甚广。我渔阳皇室受制于诸多掣肘,即便手握他谋逆的罪证,亦难以将其明正典刑。”
话语之间,满是对当前局势的无奈与忌惮。
海宝儿面色骤然转冷,转头望向渔阳焘:“皇叔,看来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您先安心养伤,后续之事,交由我处理便是!”
渔阳焘无力的手指,骤然扣住海宝儿腕脉,浑浊眼底翻涌着剧烈情绪:“贤侄!狼神教秘术诡异难测,柳霙阁行事阴鸷狠辣,此去前路,步步皆为险途。那图雅·阿茹娜身负教派秘辛,必然极难对付。一旦卷入这场漩涡,你将直面四面受敌的危局,我渔阳氏……实在愧对你这番情义!”
海宝儿神色坚定如玄铁,将喉间那句“我卷入其中,并非只为你渔阳氏,我雷家血海深仇,岂容姑息”的话压下,抱拳行了一礼。
当他推开雕花寝门,室外晨风迎面而来,东方天际已现微光,暗夜正被渐渐撕开一道缝隙。
少年指尖摩挲衣袖,眼底燃起灼热锋芒——纵使对方以阴谋织就天罗地网,他也要化作一柄破局利刃,以图雅·阿茹娜为突破口,将盘踞在赤山行国与雷家血案背后的黑暗,彻底连根铲除。
正欲前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杨大眼神色慌张,快步冲入院内:“少傅大人!大事不好了……”说着,一封加急密信递到海宝儿手中。
信笺上血渍斑斑,寥寥数语,却如重锤击心:“竟陵百姓接连失踪,失踪者皆为近日检举世家不法行径之人。”
“备马!我需即刻赶回竟陵!”海宝儿霍然转身,当机立断下令。
他脑中瞬时闪过诸多面容: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妪,腰间挂着酒葫芦的魁梧汉子——那些曾在朱雀大街上振臂高呼、为民请命的身影,此刻正被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可那妖女图雅·阿茹娜……”杨大眼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一并带往竟陵!”海宝儿语气坚决,未有半分迟疑。随即唤来鸣宝,神色凝重嘱托:“这几日,你便留在此地,务必悉心照料紫灵。我需即刻返回竟陵郡处理要事,待紫灵苏醒,速来与我会合。”言罢,他轻抚鸣宝毛发,将守护之责郑重托付。
鸣宝蓬松兽尾在青砖上不安扫动,前爪轻轻按住海宝儿衣角,喉间发出低低呜咽,毛茸茸的脑袋蹭过少年手背,似在无声传递担忧:“紫灵尚未苏醒,万一再度发烧该如何?那些太医医术平平,行事又笨手笨脚……”
海宝儿蹲下身,指尖穿过鸣宝颈间雪白鬃毛:“我比任何人都想守着紫灵,但竟陵百姓的安危,片刻也等不起。你乃神兽鹿矖,可亲身示范,教那些太医如何照料神禽——”
鸣宝垂下脑袋,肉垫在地面上不安刨动,耳尖却悄悄竖起,偷瞄着海宝儿紧绷的下颌。片刻之后,它猛地扑入海宝儿怀中,用脑袋狠狠蹭了蹭对方胸口,随即又骤然跳开,威风凛凛甩动尾巴,似在宣告决心:“你尽管放心前去!有我在此守护,便是一只蚊虫,也休想靠近紫灵半步!”
鸣宝的举动,让海宝儿不禁莞尔。而鸣宝已昂首挺胸转身,大尾巴扫过弥漫药香的门槛,以行动宣示着自己绝不辱命的守护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