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区换届的尘埃刚落,朝阳市的换届工作便提上了日程。
可谁也没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持续暴雨,打乱了所有计划 。
暴雨连下数日,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卫阳河水位急剧上涨,防汛形势愈发严峻。
朝阳市不得不紧急暂停换届筹备,全市干群迅速投入到抗击洪涝灾害的战斗中,换届工作被暂时搁置。
卫阳河发源于极恒山系,从临隆市流出山区后,汇聚了数条极恒山支流,一路蜿蜒穿过汤源县、安龙区,经道口县后,向北贯穿朝阳市区。
进入夏季,持续的强降雨让上游极恒山支流的水量暴增,大量洪水涌入卫阳河,导致河面水位不断攀升,逼近警戒水位。
尤其是洪水经过道口县后,若不及时采取排洪、分流措施,朝阳市区的河堤根本无法抵御洪水冲击,一旦溃堤,整个市区都将陷入一片汪洋。
朝阳市紧急召开常委会,邀请水利、气象专家列席会议,共同商议防汛对策。
会议一开始,气象专家便神色凝重地汇报:
“各位领导,根据最新气象数据预测,这场暴雨至少还要持续三天,未来几天的降雨量可能还会增大。”
“朱书记,秦市长,情况危急啊!”
水利专家接着说道:
“如果暴雨再持续三天,卫阳河水位必然会突破历史最高值,朝阳市区肯定会被淹,就连汤源县、安龙区和道口县也难逃一劫,无一幸免。”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上游的汤源县、安龙区和道口县开展泄洪,分流洪水压力。”
另一位水利专家补充道。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便响起了讨论声。
有人提出:“汤源县和安龙区的泄洪区域多在主城区,人口密集、企业集中,泄洪成本太高,损失太大。相比之下,卫阳河在道口县的流域多为平原和耕地,泄洪成本最低,后期重建也更容易,选择在道口县泄洪最合适。”
“没错,道口县以农业为主,就算泄洪,也就是毁坏几万亩耕地和一些村庄,总比淹没市区、造成更大的人员和经济损失要强。”
不少领导和专家都认同这个观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坐在角落的市委副书记、道口县委书记董远方。
董远方心里泛起了矛盾 , 从全市大局出发,在道口县泄洪确实是成本最低、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可一想到道口县老百姓即将面临的损失,他又实在不忍心。
沉默片刻后,董远方缓缓开口:
“我执行市委的决定。但是,我想为道口县的老百姓说句公道话: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白白的牺牲。洪水过后,希望市里和相关县区能给予道口县应有的补偿,同时尽快筹集资金抢修河道,让这样的牺牲不再重演。”
会议结束后,董远方立刻返回道口县,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传达市委市政府在道口县圈定泄洪区、择机泄洪的指示。
尽管会上大部分常委都提出了反对意见 ,谁也不想让自己辖区的老百姓蒙受损失。
但 “胳膊拧不过大腿”,市里的决定已下,县里只能无条件执行。
随后,各位常委分片包干,带领乡镇干部深入各村组,开展泄洪动员工作,安抚群众情绪,组织人员转移。
董远方则带着副县长余一鸣、水利局局长齐东明,登上了道口水库大坝。
站在坝顶,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齐东明的嗓子早已因连日防汛指挥变得沙哑:
“董书记,幸好您上任后推动修建了道口水库和 300 公里灌溉水渠,要是没有这两项工程,这次我们道口县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灾!”
余一鸣也跟着点头附和:
“董书记,这次我们为了全市,主动扛下了洪水压力,等洪水过后,市里和兄弟县区不能只补偿泄洪区的受灾群众,修建水库和灌溉水渠的资金,他们也得承担一部分!”
董远方没有接话,这些都是洪水过后的事情,眼前最紧迫的是如何应对不断上涨的水位。
道口水库开闸放水已势在必行,灌溉水渠虽能分流一部分洪水,但剩下的洪水还需要多少预备泄洪田来承接,他心里也没底,只能边走边看,尽量减少损失。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两天后,天空突然放晴,上游的洪水量明显减弱。
董远方上任后主推的十大民生工程 —— 道口水库和 300 公里灌溉水渠,在这次抗洪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水库拦截了大量上游洪水,灌溉水渠则将洪水疏导至全县各处,有效缓解了泄洪压力。
最终,原本预备的三万亩泄洪田,实际只占用了不到两万亩,受损的村庄也比预想中少了一半,最大限度降低了灾害损失。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汤源县,该县多年来挪用省里拨付的卫阳河维修资金,导致多处河堤年久失修,在这次洪水中纷纷出现决口。
一场本可通过完善防洪设施减轻损失的天灾,却因人为的贪腐和不作为,变成了更大的灾难, 汤源县受灾的田地和村落,比主动泄洪的道口县还要多。
半个月后,原本有望在市里换届中进入领导班子的汤源县县委书记曲一平,因防汛工作不力、对河堤失修负有主要责任,被给予记大过处分,并调离汤源县。
而道口县则因在抗洪救灾中表现突出,被全市通报嘉奖。
副县长余一鸣和水利局局长齐东明代表道口县前往市政府领奖,接受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