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两人正急忙去追屈楠和李诚轩，突然被一个急促的声音拉住——“明老师！如云老师！”张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满脸焦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我刚才看到谢枥去贝校长办公室了，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好事！咱们去听听他们说啥！”
明河和如云对视一眼，如云说：“李诚轩什么也不记得。”
明河点头，二人毫不犹豫地跟着张昊跑向校长办公室。怪物的事虽然让人担心，但既然答应过张昊，查明王吟雨的死因也很重要。何况从李诚轩刚才的表现看，一时半会儿大约也问不出什么来。
三人轻手轻脚地绕到校长办公室窗外，办公室大门紧闭，百叶窗也拉得严严实实，张昊把耳朵贴到门上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急得他抓耳挠腮，压低声音求助：“要是云听星览在就好了……”
“你还记得？”明河倒吃了一惊，也压低声音问。
张昊瞪大了眼睛：“我才14岁，会那么健忘吗？”
明河仍惊诧于14岁小孩子的接受能力，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你别老往我这儿跑，当心别人传闲话。”是贝弼的声音，充满不耐烦的警告意味。
明河和张昊同时睁大了眼睛，看向眉头微蹙，手掌贴在门上的如云。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如云看向明河，忽然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明河心猛地一跳，张昊轻轻地了一声，如老师，现在是你卖弄风骚的时候吗？
一句话说得明河顾不上害臊，睁大眼睛看着张昊，目光中充满指责。
“明老师，您别看我，我们当代中学生都这么说话。”张昊凑到明河耳边小声说，不过现在我们先办正事。
明河在他脑袋上轻轻凿了一记，以正师威。然后三人都不再说话，屏气凝神地听起来。
“……那事你办得干净不？”
“校长您放心，绝对干净，最近都没人提那事了。”
“不是还有个学生看到了？”
“我安排好了，保证守口如瓶。”谢枥的声音谄媚得令人作呕。
“哼！经过这件事啊，我算明白了，是个活人就不可能真正守口如瓶！”贝弼忽然愤怒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留下这么个尾巴，早晚是个祸患。
谢枥惊慌起来：“那要不要再……”
“闭嘴！”贝弼粗暴地打断了他，我刚回来，你就想惹事？还想我帮你擦多少次屁股！
“对不起，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再去探探那小子的口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确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好，好，我这就去。”
“以后少往我这跑，提拔你虽然是走了流程的，但上面现在也紧张，走通关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注意点，别太引人注目。往后不是什么大事就打电话，别发微信，打电话也要当心隔墙有耳。”
“明白，晓得，一定注意。”
随后便是开门声，和朝门口走来的脚步声。
三人赶快离开，藏到了过道旁的厕所里。听到谢枥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张昊便迫不及待地下了结论：“他们说的一定就是王吟雨那件事！”
“而且有见证！”
明河却担忧那个看到事情经过的学生的安全。
如云说：“张昊，你先去盯着谢枥，我们再去听一会儿。”
张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
如云说：“哥，你试试能不能用。”
明河才猛然醒悟，既然如云的没有祥云也能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试试？
“那可方便得多了！”虽然懊恼自己反应太慢，但还是不乏欣喜地边说边往外走，却被如云拉住了。
先在这里试试。
“对啊！我真是猪脑子！”明河气得敲敲自己的脑袋，今天怎么一直犯蠢。
“别敲。”如云温柔地抚摸他敲过的地方，好像真的担心他把自己敲疼了，“你只是太害羞了。哥，早上的事……”
别说！明河警告地看他一眼。
如云却坚持说道：“那是注定的，早晚会发生的事，所以你别……”
“说了别说！”
“但会影响我们……”
“不会的！”斩钉截铁地否定后，明河才猛然醒悟。
自己这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真的会没有影响吗？明明重任在肩，却因为那件事方寸大乱，还敢说没有影响？
他没再说话，收敛心神，尝试召唤了一下。小星星没有出现，但眼前却分明看到了校长办公室内部的情景：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看看内室。明河心念微动，景象果然变化了，贝弼正站在博古柜前。
“行了。”明河触碰了一下如云，让他也能看到校长办公室里的景象。
看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人进过校长办公室，贝弼也一直待在内室没有出来，除了欣赏自己的宝贝，就是坐在办公桌前写书法。
明河如云见暂时没什么发现，又担心离开办公室太久引起同事注意，便也回了教学楼。
“没想到他书法写得还真不错。”如云有点意外。
明河告诉他：“他从小跟着父亲学书法，上了师范大学后也因为书法出名，还因此认识了后来的妻子——当时本市宣传部部长的女儿。”
如云恍然大悟，明河说：“这些都不是秘密。”
如云笑着说：“连你都知道，那肯定不是秘密。”
明河也笑了，自从发生后，他第一次在如云面前笑。如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谈八卦果然能让人放松，连明河哥也不例外。”
“有后台又有特长，难怪能当校长。”
“后台也不好伺候，所以贝弼很小心。”
“有了‘云听’和，咱们打探消息倒是方便得多了。”
“但是怪物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呢？”
“倒不怕，咱们的力量好像也变强了。”
“倒计时忽然加速才真的要命……会不会和忽然出现的怪物有关？”
“没准和我们忽然增强的力量也有关系。”
二人同时停住脚步，感觉事情诡异而又可怕。
怪物再次出现，他们不可能不对付；力量增强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使用力量便会导致倒计时加速，那又变成了坏事。
用不用这样的力量，就成了问题。
如云忽然嗅嗅鼻子：“哥，臭味变重了。”
“不会是瘴气？”
二人同时奔到窗边往外看去，行政楼窗外原本是个花园，隔着宽阔的车道还有片小树林，是全校视野和风景最好的地方。现在看出去，却是绿油油的一片——不是生意盎然的绿，而是沉重油腻、死气沉沉的绿。
“瘴气怎么这么重了？”二人惊骇地对视。
后山一战中，他们消灭了化为实体的怪物，烛阴带走了饕餮，学生们脑后的灰雾也随之消失了。在那之后，校园的绿色瘴气便淡了许多，明河如云习惯后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
可现在，瘴气已经像一张厚厚的绿毯重重地压住了校园，带着强烈的腥味与臭味，如云尤其敏感，忍不住掩鼻皱眉。
“去教学楼看看。”早晨升旗时还一切正常，甚至刚才从办公室出来也没这么明显的变化，怎么短短十几分钟后就这么严重了？
二人几乎是百米冲刺般跑到教学楼的，但让他们心跳加剧的绝不是奔跑，而是越来越浓烈的腥臭味，还有——
“怎么这么安静？”明河气喘吁吁地问。
现在应该是下午的大课间，学生们不是在操场活动就是在走廊玩耍，可此刻他们却听不到一点嘈杂声——应该是震耳欲聋才正常！
天生喜静的明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害怕安静。
“走廊窗台上的植物也全都枯萎了。”如云声音低沉，流露出少见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