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王师傅,这位在燕京大学后勤部干了几十年电工的老江湖,此刻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重塑。
从秦风那个挂着“高精度材料物理实验室”牌子,实际上却藏着“收音机阵列”这种“大杀器”的神秘房间出来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飘。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惊鸿一瞥所见的景象:几台斑驳的老旧收音机外壳,被各种花花绿绿的线缆、粗壮的冷却管和闪烁着不明光芒的特制屏蔽罩层层包裹,如同某种献祭仪式上的核心祭品,旁边还连接着一堆看起来就死贵死贵的电脑、示波器等现代化设备。
“乖乖……这……这他娘的是什么阵仗?”王建国一边往后勤部的办公室走,一边嘴里不停地嘀咕。他那双见惯了各种电路故障、线路老化、偷拉乱接的火眼金睛,在面对秦风实验室里的“收音机阵列”时,第一次感到了“知识储备严重不足”的恐慌。
他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凭借其纵横家属区茶话会、驰骋后勤部休息室侃大山所练就的“丰富想象力”,开始对所见的一切进行“合理化”的解读和“艺术化”的加工。
一进后勤部能源管理科的门,钱科长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一边:“老王,怎么样?秦风那小子的实验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电路安全有没有问题?有没有发现什么违规电器?”
王建国灌了一大口浓茶,咂咂嘴,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既震惊又神秘的表情:“钱科长,我跟您说,那里面……啧啧,那可真是……开了眼了!”
“怎么说?快说说!”钱科长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您是没看见啊!”王建国开始了他的“现场播报”,“那实验室中央,摆着好几台……不,我看至少得有七八台,甚至十几台!全是那种老掉牙的红灯牌、熊猫牌收音机!对,就是咱们年轻时候听评书的那种!木头壳子的,塑料壳子的都有!”
“收音机?”钱科长一愣,“他弄那么多收音机干什么?难道是……收集古董?”
“古董?”王建国嗤笑一声,带着一种“你太天真了”的优越感,“那哪是普通的收音机啊!那些收音机,都被他给拆了,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电子管、线圈,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发着幽幽蓝光的小玩意儿!周围呢,全是比我胳膊还粗的电缆,还有那种给大型服务器降温用的冷却管,嗡嗡作响!那场面,就跟……就跟科幻电影里造秘密武器似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更具冲击力的语言:“而且啊,那些收音机,有的地方烫得能烙饼,有的地方又结着冰碴子,冒着白气!我估摸着,他不是在用那些玩意儿发电,就是在搞什么……新型的电子管炸弹!”
“发电?炸弹?!”钱科长听得眼皮直跳,手里的保温杯都差点没拿稳,“老王,你可别瞎说!秦风那可是学校的宝贝疙瘩,他能干那种事?”
“我可没瞎说!”王建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你想啊,他那实验室用电量为什么那么吓人?一个月好几万度!不是发电就是造高耗能的玩意儿!而且那东西又烫又响,我隔着老远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太危险了!万一哪天‘嘭’的一声……”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
钱科长听得是心惊肉跳,半信半疑。他知道王建国有时候喜欢添油加醋,但看他那言之凿凿的样子,又不像完全是空穴来风。尤其是那天文数字般的电费单,确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儿……我得赶紧跟上面汇报一下!”钱科长当机立断。他觉得,无论秦风在搞什么,这么大的动静,学校层面必须知情并加以监管。
王建国圆满完成了“传递信息”并“引发重视”的任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钱科长的办公室。但他那张“闲不住”的嘴,可没打算就此罢休。
很快,在后勤部的各个班组、维修点,甚至是在家属区的老槐树下、小卖部旁边,王建国都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了他在秦风实验室的“惊险见闻”。
版本一,传到水电班张师傅耳朵里的时候,是这样的:“老张啊,你是不知道,物理系那个秦天才,在实验室里摆了个‘收音机大阵’!几十台老收音机连在一起,上面插满了管子,通着高压电,说是能把空气中的电都吸过来,实现‘无成本发电’!我看他八成是想搞永动机!”
版本二,传到家属区李大妈耳朵里的时候,又变成了:“李家的,你听说了没?秦风那孩子,不得了啊!在他那个小黑屋里,藏了一堆破收音机,鼓捣什么呢?王电工亲眼看见的,那些收音机又发光又发热,还冒烟!他说啊,那小子可能是在偷偷研制什么新型的……电子炸雷!威力大得很!可得离他们那栋楼远点!”
版本三,经过几轮口耳相传,到了宿管王阿姨那里,已经彻底面目全非了:“王姐啊!你可得注意了!你楼上那个秦风,就是上次把你收音机修得又烫又叫唤那个!他实验室里,全是那种改装过的收音机!据说啊,是连接了天上的卫星,能吸收雷电的力量,储存在收音机里,然后……然后就能控制天气!或者,是用来跟外星人联络的秘密武器!反正邪乎得很,用电量跟打雷似的!”
王阿姨一听,顿时一拍大腿:“哎哟喂!我就说嘛!我那台收音机自从被他‘升级’了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原来根子在这儿呢!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在学校里搞这些危险的东西,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于是乎,在王建国这位“核心信源”的强力驱动下,以及各位热心群众“添柴加火”的集体创作下,关于秦风实验室的各种离奇流言蜚语,如同插上了翅膀的蒲公英种子,迅速在燕京大学的校园内播撒开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一时间,燕京大学的各个角落,从学生食堂到自习教室,从教师公寓到行政办公楼,都在流传着关于“物理系秦天才与他的神秘收音机”的传说。
学生群体中的流言版本更是五花八门,充满了年轻人的想象力:
学霸崇拜版: “听说了吗?秦神在用老式收音机搭建超级计算机!据说运算能力能吊打全世界!他那篇匿名论文,就是用那个算出来的!”
中二幻想版: “屁!什么超级计算机!我听说秦风是在秘密建造时间机器!那些收音机是用来接收来自未来的信号的!所以才会又热又响,还耗电!”
吃瓜看戏版: “管他搞什么呢,反正物理系那栋楼最近热闹了!我昨天路过,还看见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外面探头探脑,估计是想偷拍!”
阴谋论版: “你们不懂,秦风肯定是被国家秘密征召了,在进行某种战略级武器的研发!那些收音机只是幌子,里面藏着的是反物质核心!”
生活气息版(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曾被实验室怪声惊醒的博士生): “我不管他搞什么,我就想知道,他能不能把他那些‘收音机’的噪音调小一点?或者干脆改成白噪音模式?我最近神经衰弱,全拜他所赐!”
教职工群体中的讨论则相对“克制”一些,但好奇和担忧并存:
物理学院内部:
李振华教授的办公室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各个系的同事、相熟的领导,明里暗里都在打探秦风实验室的情况。李教授只能一边打着哈哈,说“都是正常的科研探索,年轻人有点新思路很正常”,一边在心里把秦风这惹祸的本事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老李啊,你得管管你那个宝贝学生了!现在全校都在传他要用收音机炸学校了!影响多不好!”一位老教授忧心忡忡地说道。
“就是,就算搞科研,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嘛!那么大的动静,又是高耗电,又是奇怪现象,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另一位系领导也表达了关切。
其他学院的老师们:
“物理系那个秦风,真是个奇才啊!上次的常温超导还没消化完,这次又弄出个‘收音机之谜’,他是打算把物理学从里到外翻新一遍吗?”
“我倒是觉得,学校应该好好查查。万一真有什么安全隐患,或者是什么不合规的项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嗨,年轻人嘛,有点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正常。说不定人家真能从破收音机里捣鼓出什么诺贝尔奖级别的成果呢?”
而此刻,身处舆论漩涡中心的秦风,以及他的两位“苦力”研究生赵明和孙宇,也终于从各种渠道听说了这些愈演愈烈的流言。
这天中午,三人刚从食堂打饭回来,就听到隔壁桌几个其他系的本科生在唾沫横飞地讨论着:
“……我跟你们说,绝对是能量武器!我二舅的同学的邻居在后勤部工作,亲耳听王电工说的,那实验室中央的收音机能聚集闪电!”
“不可能吧?我听说是反重力装置!所以才需要那么多奇怪的线缆和冷却管!”
“你们都oUt了!最新消息是,秦神在尝试跟外星文明建立联系!那些收音机是信号放大器!”
赵明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强忍着笑,对秦风和孙宇挤眉弄眼。
孙宇也是憋得脸通红,小声说道:“秦哥,这……这也太离谱了吧?还能量武器,还联系外星人……他们的想象力,比咱们搞科研的都丰富!”
秦风倒是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夹起一块红烧肉,说道:“挺好的,至少比怀疑我们在里面搞传销或者开赌场要强点。”
“好什么啊,秦哥!”赵明苦着脸,“现在全校都把咱们实验室当成洪水猛兽了!我今天早上路过布告栏,还看到有人偷偷贴了张小纸条,画了个收音机,旁边写着‘小心爆炸,注意安全’!”
“噗——”孙宇这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引得周围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他赶紧捂住嘴,对秦风说道:“秦哥,李教授那边……估计压力不小吧?”
秦风点点头:“嗯,早上刚跟我通过电话。让我最近低调点,尽量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还说学校高层已经知道了,正在评估情况。”
“那……我们的实验会不会受影响?”赵明有些担忧。
“暂时不会。”秦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李教授会处理好的。而且,这些流言蜚语,也未必全是坏事。”
“哦?”赵明和孙宇都好奇地看向他。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想啊,现在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在用‘收音机’搞一些……嗯,‘接地气’的危险品,或者是一些‘不靠谱’的玄学研究。这样一来,反而没人会往‘量子计算机’这种真正尖端、真正敏感的方向去想。某种程度上,这些流言,也算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和‘烟雾弹’。”
“高啊!秦哥!”赵明恍然大悟,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您这是……大隐隐于市,大智若愚啊!用最离谱的谣言,掩盖最惊人的真相!”
孙宇也连连点头:“确实,现在谁要是说秦哥在实验室里用收音机造出了超越时代的量子计算机,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所以啊,”秦风微微一笑,“让他们闹去吧。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事。等到‘熊猫’真正进化完成,展现出它应有的力量时,所有的流言蜚语,自然会不攻自破。到时候,他们才会明白,他们曾经距离一个多么伟大的奇迹,如此之近。”
他站起身,拍了拍赵明和孙宇的肩膀:“走吧,吃饱了,回去干活。‘潘洛斯阶梯猜想’的后续验证和理论深化,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们呢。至于外面的风风雨雨……就当是给我们枯燥的科研生活,增添一点调味剂好了。”
看着秦风那云淡风轻的背影,赵明和孙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和……更深的敬佩。
是啊,外界的纷纷扰扰,又与他们何干?他们所追求的,是星辰大海,是科学的真理。这些凡俗的流言,不过是伟大乐章奏响前,一些不成调的序曲罢了。
而此刻的燕京大学校园内,关于“秦风与他的神秘收音机”的传说,还在持续发酵,衍生出更多令人啼笑皆非的版本,成为了继“学者x之谜”后,又一个席卷校园的超级话题。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话题,其核心,都指向了同一个人,以及那台隐藏在无数流言蜚语和神秘光环之下的……“熊猫量子霸王机”。
一场由“惊鸿一瞥”引发的校园“信息风暴”,正在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为秦风的“黑科技”之路,涂抹上更加浓厚的传奇色彩。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