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学的校园论坛,这几天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自从后勤部的“王大嘴”——啊不,是经验丰富的王建国老师傅,把他对秦风实验室那“惊鸿一瞥”的见闻,添油加醋地在后勤家属区那么一散播,各种关于“物理系秦天才用收音机发电\/搞爆炸物\/联系外星人”的离奇传说,就如同雨后春笋般,一茬接一茬地冒了出来。
学生们更是脑洞大开,什么“收音机阵列其实是超时空通讯装置”、“秦神用电子管的余热孵小鸡支援亚非拉”、“那根本不是收音机,是上古文明遗留的能量核心,被秦神激活了”……各种版本,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编不出。
这些纷纷扬扬、亦真亦幻的流言,自然也飘进了一些有心人的耳朵里。
比如,燕京大学校报编辑部,大三新闻系的“王牌调查记者”——高飞。
高飞,人如其名,心气也高,一直梦想着能搞出一条轰动全国乃至世界的大新闻,让自己一举成名,毕业后直接被《华夏日报》或者什么国际通讯社特招。他平时就喜欢背着个海鸥dF相机,在校园里到处转悠,美其名曰“挖掘校园生活中的闪光点”,实则是在寻找一切可能成为“猛料”的蛛丝马迹。
“秦风实验室的秘密?”高飞敏锐地从各种杂乱无章的校园八卦中,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
秦风是谁?那可是燕京大学乃至整个华夏科学界的传奇人物!高考满分状元,入学后接连搞出常温超导体、宇宙能量之心(虽然这个外界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等一系列颠覆性成果,年纪轻轻就已经被誉为“华夏科学的未来”、“下一个爱因斯坦”。
这样的人物,他的实验室里,居然藏着“用电量堪比小型工厂”、“时不时发出怪声和高温”、“核心设备竟然是一堆破旧收音机”的秘密?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头条啊!
高飞激动得两眼放光,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凭借这篇“独家揭秘”,获得了普利策新闻奖,走上了人生巅峰。
“不行,我必须把这个秘密挖出来!”高飞暗下决心。
然而,秦风的那个“特殊材料物理实验室”,自从上次王建国“拜访”之后,安保措施(主要是秦风让赵明和孙宇加强了警惕性)明显又上了一个台阶。实验室的门窗不仅锁得更严实了,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门口还时不时有物理学院的研究生“恰好”路过巡视。
高飞最初尝试了几种“常规”的采访手段,比如试图通过学生会的关系联系秦风,希望能进行一次“关于科研精神与创新思维”的专访,结果都被秦风以“实验繁忙,暂不接受采访”为由,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
他又想去采访物理学院的李振华教授,结果李教授的秘书告诉他,李教授最近忙于一个“高度机密的国家级重大项目”(其实就是为秦风的“熊猫”擦屁股和争取资源),日程已经排到了明年。
“哼,常规手段不行,那就来点‘非正常’的!”高飞骨子里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狗仔精神”被激发了出来。
于是乎,一场围绕着秦风实验室的“秘密探查行动”,就此展开。
第一天,伪装渗透。
高飞特意从校外租了一套“饿了么”的外卖小哥行头,头盔、马甲、保温箱一应俱全。他提着一份“豪华版黄焖鸡米饭”,大摇大摆地就往实验楼走去,试图以“送外卖”为名,混进三楼。
结果刚到三楼楼梯口,就被刚好从实验室出来倒垃圾的赵明给拦住了。
“同学,你找谁?”赵明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外卖员”。最近实验室风声鹤唳,秦哥特意叮嘱过他们要小心。
“啊,我……我是给307实验室送外卖的,秦风老师订的。”高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一些。
赵明眉头一皱:“秦哥从不点外卖,他要么吃食堂,要么自己带饭。而且,我们实验室是301,不是307。”
高飞:“……”失策!功课没做足!
“同学,你是不是送错了?或者……是新来的,对楼层不太熟?”赵明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
高飞冷汗都快下来了,赶紧打哈哈:“啊,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嘿嘿,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灰溜溜地提着那份黄焖鸡跑了。
当天中午,高飞自己把那份豪华版黄焖鸡给干掉了,味道还不错,就是心情有点不美丽。
第二天,学生会身份“套近乎”。
高飞凭借自己在校报和学生会积累的一些人脉,打听到秦风实验室除了秦风本人,主要就是李振华教授派来的两个研究生赵明和孙宇在负责日常工作。
于是,高飞换上了一副“学生干部”的派头,带着校学生会“学术部”的红头文件(当然是伪造的,内容是关于“加强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与学术资源共享的调研”),找到了正在去图书馆路上的孙宇。
“孙宇同学,你好你好,我是校学生会学术部的副部长高飞。”高飞热情地伸出手,“我们最近正在做一个关于全校重点实验室运行情况的调研,想跟你们实验室了解一些情况,比如设备使用频率啊、科研经费使用效率啊、以及……呃,有没有什么需要学生会层面协助解决的困难啊?”
孙宇看着眼前这个过分热情的“学生干部”,以及那份措辞严谨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红头文件”,心里打了个突突。他想起秦哥的叮嘱,脸上堆起礼貌的笑容:“高副部长您好,感谢学生会对我们实验室的关心。不过我们实验室的情况比较特殊,所有的管理和运行,都是由导师李振华教授和秦风师兄直接负责的,我们只是打下手。具体的调研,您可能还是需要直接联系他们。”
高飞不死心:“哎,孙宇同学,咱们都是学生,随便聊聊嘛!就比如,我听说你们实验室最近……嗯,科研攻关任务特别重,是不是经常需要通宵达旦地工作?那用电量肯定也很大吧?会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呢?”
孙宇滴水不漏地回答:“科研工作嘛,辛苦是肯定的。至于用电安全,我们都有严格的操作规程和多重保护措施,这个请高副部长放心。我们实验室的科研项目级别比较高,很多具体情况,没有导师和秦师兄的允许,我也不方便透露。不好意思啊,我还要赶着去查资料,先失陪了。”
说完,孙宇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高飞看着孙宇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这些搞物理的,一个个都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
接下来的几天,高飞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尝试过在实验楼下假装等人,试图偷听从实验室出来的学生的谈话;他甚至还想过弄一套清洁工的衣服,在深夜潜入实验楼,但被实验楼严格的门禁制度和值班保安给无情地劝退了。
一连数日的秘密蹲守和“探查”,高飞除了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黑眼圈堪比国宝之外,几乎一无所获。秦风的实验室,就像一个戒备森严的堡垒,让他这个“王牌记者”无从下手。
“难道……我的新闻理想,就要折戟沉沙在这一扇紧闭的实验室大门前了吗?”高飞有些颓然地坐在实验楼对面的小花坛边,啃着干巴巴的面包,心中充满了失落。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机会,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降临了。
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个燕京大学校园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秦风实验室里,经过连续一周的高强度计算和数据分析,“熊猫量子霸王机”终于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模拟任务。
“呼……总算是搞定了!”赵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秦哥,这组数据太完美了!‘高维潘洛斯阶梯猜想’的反例构造,在参数微扰下的稳定性,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
孙宇也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是啊,有了这组数据,‘学者x’那篇论文的后续补充论证,就更有说服力了!到时候,全世界都得为咱们华夏的计算能力震惊!”
秦风也满意地点点头,连续多日的殚精竭虑,让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复杂而优美的三维数据模型,说道:“嗯,今天就到这里吧。把数据备份好,关闭主机。大家也都辛苦了,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好嘞!”赵明和孙宇欢呼一声,开始进行收尾工作。关闭设备、整理实验记录、打扫卫生……
或许是因为一个阶段性任务的顺利完成,让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放松;又或许是因为夕阳的光线正好斜斜地照进实验室,有些晃眼。在拉窗帘的时候,孙宇只是随手一拉,并没有注意到,靠近窗户一角的地方,因为窗帘挂钩和窗框之间的一点点小小的偏差,留下了一道约莫两指宽的缝隙。
而这个小小的疏忽,对于一直在实验楼对面小花坛里“望眼欲穿”的高飞来说,却不啻于天赐良机!
高飞这些天虽然屡战屡败,但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还在。他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实验室外围“巡逻”,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此刻,他正举着他那台宝贝的海鸥dF相机,上面装着一个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焦距长得能打鸟的俄制长焦镜头,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实验楼的窗户。
当他的镜头无意中扫过秦风实验室那扇窗户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察觉到了那道微小的缝隙!
“卧槽!有机会!”高飞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赶紧调整呼吸,稳住相机,将镜头死死地对准了那道缝隙。长焦镜头在微弱的夕阳余晖下,努力地想要捕捉到实验室内部的景象。
距离太远,光线太暗,角度也太刁钻。
镜头里的画面抖动得厉害,而且非常模糊。
高飞屏住呼吸,手指在快门上轻轻虚按,试图找到一个最佳的对焦时机。
就在这时,实验室内部,似乎有人影晃动了一下,然后,一抹奇特的、混合着幽蓝与暗红的微弱光芒,从那道缝隙中一闪而过!
“就是现在!”
高飞福至心灵,凭借着多年“偷拍”(啊不,是“抓拍”)练就的直觉,果断地按下了快门!
“咔嚓!”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快门声,在傍晚宁静的校园里响起。
高飞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他赶紧将相机抱在怀里,第一时间查看刚刚拍到的照片。
液晶屏上,显示出一张噪点极高、画面模糊、构图堪称灾难的照片。
照片的主体,是一片难以名状的、由各种扭曲的金属、管线和闪烁的光点组成的……“怪物”!
由于距离和角度的原因,根本看不清那“怪物”的全貌,只能隐约分辨出,那似乎是由几个……嗯,像是老式收音机外壳一样的东西,被胡乱地堆叠和连接在一起,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电线,还插着一些发光的管子。背景则是一片更深的黑暗,点缀着一些现代化仪器屏幕反射出的幽光。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高飞看着照片,眉头紧锁。
虽然照片模糊得一塌糊涂,但他那颗“新闻心”却在怦怦狂跳!
“收音机!没错!就是王电工说的那些收音机!”他激动地想道,“秦风……他真的在用这些破烂玩意儿搞名堂!”
再联想到实验室那恐怖的用电量、时不时传出的怪声、以及宿管阿姨那台“发烧”的收音机……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在高飞的脑海中形成!
“天才秦风……他的秘密武器……难道……难道就是这些经过特殊改造的……废品收音机?!”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科学秘闻!
勤俭节约的科研典范?变废为宝的东方智慧?还是……不为人知的黑科技?!
无论如何,这绝对是一条能够轰动全球的独家猛料!
高飞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他小心翼翼地将相机收好,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思那篇报道的标题了:
“《独家揭秘!燕京大学天才秦风的‘超级算力之源’,竟是用废品收购站的老旧收音机秘密打造?!》”
“《震惊!耗资亿万的超级计算机,不敌华夏天才的‘收音机阵列’?!》”
“《东方魔术师秦风:点石成金,用收音机挑战世界科学难题!》”
“不行不行,这些标题还不够劲爆!”高飞兴奋地搓着手,他要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报道,让全世界都为他的“发现”而颤抖!
他看了一眼夕阳下那栋依旧显得神秘莫测的实验楼,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秦风啊秦风,任你再怎么低调,再怎么保密,也逃不过我高某人的火眼金睛!等着吧,明天,你和你的‘收音机怪物’,就将名扬四海了!”
高飞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小花坛,向着校报编辑部的方向飞奔而去。他要连夜赶稿,争取在最新一期的校报(或者校园bbS的头条)上,把这个“独家猛料”给爆出来!
而此刻的秦风实验室里,秦风、赵明和孙宇三人,在做完最后的检查和清洁工作后,也正准备离开。
“秦哥,总感觉最近好像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孙宇锁门的时候,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秦风淡淡一笑:“由他们去吧。一只小苍蝇而已,掀不起什么大浪。我们的‘熊猫’,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道微小的窗帘缝隙,在暮色中几乎难以察觉。
一场由一张模糊照片引发的风暴,即将在平静的燕京大学校园内,悄然酝酿。而始作俑者,还沉浸在挖到“独家猛料”的狂喜之中,浑然不知自己即将捅出一个多大的“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