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宁转头看一眼严祖常,然后回头对沈钧行悄声说道:“说我想借着你往上攀,那话想来是高小娘子用来搪塞她母亲的,不用在意。”
沈钧行脸色微沉。
严祖常看到二人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看,总觉得他们在谈论自己,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他最后忍不住开口说道:“郡君,我那个小厮孙福从来都是个胡说八道的性子,他要是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信啊。”
温清宁转身:“不能信吗?孙福说你没有杀姚玲珑,如果不能相信他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就是杀害姚玲珑的凶手?”
严祖常吓得几乎原地蹦起,出口的话似乎烫嘴皮子一般:“不不不,我没杀人!没杀人!”
温清宁点点头:“好,我相信你没有杀人。对了,你说的别苑具体位置在哪里?”
严祖常瞬间警惕:“做什么?”
“报地方,做什么与你何干!”沈钧行沉声说道。
严祖常转动眼珠,过了好一会儿才报出地方。
沈钧行起身离开,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他在严祖常身边停住:“严祖常,你还有什么要要交代的吗?”
严祖常摇头:“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沈均行道:“大约要很多年后。你的事我会通知郑国公,但在判决下来前你可以见他们。”
“判……判决?”严祖常大吃一惊,“我没有杀人!姚玲珑不是我杀的!”
“你没有杀姚玲珑,不代表没有杀别人。”沈钧行丢下这一句话,让人把严祖常带下去。
“武安侯你不能抓我!我要找我祖父!武安侯!沈钧行!”
严祖常的叫喊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书房回归安静。
与此同时,回到大理寺的谢景俭就看到胥吏等在自己书房外。
“少卿,高常侍去大牢了。”
谢景俭双眉下压,调转步子往牢房走去,一边朝胥吏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您不在,咱们不好拦。”
“无事,人没带走就行。”谢景俭说着,脚下步子加快,直到进了牢房才恢复正常。
“下官拜见常侍。”
高常侍冷着脸“嗯”了一声:“少卿真是难见,昨日去贵府连面都不露。”
谢景俭淡笑道:“昨晚熬夜审问,没有回去,倒让常事白白辛苦一趟。只是,贵公子与四品命妇被杀一案有莫大的关系,不论您跑几趟,人都是不能放的。”
高常侍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顿时脸有怒色:“你……”
“常侍借一步说话。”
谢景俭看一眼抓着牢房盯着他们看的高见贤,朝高常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高常侍犹豫片刻,还是随他走到一旁。
高见贤看到两人低声交谈的样子,心中莫名发慌,忍不住喊道:“父亲!你别听他胡说!我虽然懒惰不上进,可我一直铭记您的教导,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
“……如果所料不错,令郎怕是为美色所惑。”
“美色?我儿什么样的女子没见……”
“可能是郑国公府的人。”
谢景俭刚一说完,就看到高常侍浑身气势一变,变得杀气腾腾。
他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放刑具的架子上,手指在鞭子上顿了顿,最后移向旁边的藤条。
看到高常侍手握着藤条朝自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高见贤吓得头皮发麻。
啪!一藤条抽到牢房的柱子上,高见贤发出一声尖叫,连连后退:“父亲!为何打我!”
“逆子!老实交代,你有没有掺和进去!”
高常侍问着,又挥出一藤条。
“没有!我怎么敢!”高见贤见打不到自己,提着心稍稍放下。
谢景俭朝狱吏使了个眼色,指指牢房上的锁链。
狱吏立即佝偻着身子过去把牢门打开,然后拿着锁链蹭的一下跑远。
高见贤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谢景俭你不是人!”
啪!
高常侍扬起胳膊“直呼名讳,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啊!我错了,我错了!”
“说!你到底有没有掺和进去!”
“没有!没有!”
一声又一声,藤条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伴随着高见贤的哀嚎,传遍整个大牢。
高常侍喘着气回头瞥一眼谢景俭,见他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站在外面看着不说话,皱了皱眉头,只能扬起手继续抽打。
高见贤躲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咬死不松口:“我说了我没有!你干脆打死我算了!回头我娘知道我是被你活活打死的,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你还有脸提你娘!她都被你气病了!”高常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娘昨日起了高热,到现在还在昏迷!”
高见贤一愣,猛的抬头:“娘病了?”
高常侍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娘病了,我何至于不要这张老脸来寻谢少卿。”
他放下手臂,失望地望着高见贤:“我和你娘从没要求你们兄妹几个如何,一来我的官职在这摆着,为父晓得只要为父在这个位置一日,你纵使踏入仕途也不会坐得高位,既然如此还不如随了你们的喜好。
“我想让幺娘嫁给郡王,一则是因为二娘的事,为父怕她重蹈二娘覆辙,二则那郡王确实是个良人,再有一点便是为父的一点私心,想给你们找个依靠。
“要早知道你们会闹出来这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起这个念头。罢了,说不说随你,为父和你娘都老了,管不了你们了。”
高见贤看到高常侍塌着肩膀,身形佝偻,仿佛一瞬间老去的样子,怔愣住了。
就在高常侍走出牢门的那一刻,脱口而出:“姚玲珑是严淑慎和严祖常杀的。”
隐瞒的事情说出口,慌乱的内心突然安定下来。
“我不确定是谁动的手,但我知道凶手是他们。”
谢景俭转头看一眼胥吏:“记下来。”
愣神的胥吏连忙去寻纸笔。
高见贤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自见到严淑慎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不是闹着玩的那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那会儿我已经娶亲,父母为我娶得正妻知书达理,贤惠孝顺,家里任何事都不用我管,父亲母亲那边也相处融洽,我不可能也不应该惦记严淑慎。可有些事它就是那么不受控制。
“为了听到严淑慎的消息,我开始寻严祖常的麻烦,跟他攀比,比花钱、比妾室、比妹、妹。”